镇抚使是一位短须黑胖的中年人,姓凌。见到杜若时只是很客气的点了点头。杜若虽说一应打扮都是未婚女子的模样,但当初林杜两家结亲在诸暨也是件大事,所以这位凌将军显然也清楚她是杨献之妻家的女眷,诸暨林家的媳妇。但林家已经被满门抄斩,杨献之又是负责此案的钦差大人,其中或许有什么不可为外人所言的隐秘。他做官多年,自然明白有些事最好不要去细细打听,知道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此时不便熬药,请来的郎中只得施针炙之术替杨献之定神吊气,大半个时辰后,杨献之终于能够勉强坐着了,但脸色惨白,说不得两句便有些气促,然后就剧咳,咳得嘴角常见血沫。
凌镇抚随身带了些食水,这会儿都拿了出来给他们和那几十名禁军垫饥。杜若和杨献之两人都有伤在身,只是少少吃了些便搁下了。杜若瞧着桌上剩了不少,便招呼一名士卒进来把剩下的东西收拾了给那对姓沈的老夫妇拿过去。
杨献之看着她微笑了一下,吩咐那禁军道:“你看看大家伙儿若是有剩的,挑些齐整的留给人家,再拿个十几两碎银子给他们。咱们把人家粮食都吃光了,也该多少留些钱下来。”
那士卒应了,把桌上的食物收拾好,转身走了出去。^^君子堂^^
这边郎中指点着一个孔武有力的士卒把杨献之背到了车上。车厢内已经用几床被褥堆了一处软靠出来,凌镇抚瞧着杨献之安然坐好,这才含笑向杜若道:“杜姑娘。咱们镇抚军中条件简陋,还请杜姑娘稍稍委屈一下。杨大人不巧受了伤,杜姑娘若是能在旁照顾一二那是更好。”
其实严格说起来,杜若和杨献之坐一个车子里也不很妥当,只不过这会儿事急从权,也只得如此了。杜若微微俯身施了一礼,道:“此事自是应当,凌大人且请放心便是。”便转身上了车子。好在这镇抚军的车子虽然内饰并不豪华,但却胜在宽大,两人各坐一侧。中间还隔着一尺左右地距离。
“三妹妹感觉怎么样了?刚刚该让郎中替你瞧瞧才是。”杨献之咳了几声。
杜若瞧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忽然有些担心起来,忙笑道:“好多了。我身体一直就是这样,虽然总是看着不好,但也没那么弱。昨天林二他……最后并没有打到我,”
马车辘辘的走动起来,杨献之靠在软靠上,若有所思,半晌才慢慢地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听过他的名声。^^君子堂首发^^”他微笑了一下,“那年我上京赴考。路上便听到有人说起林牧远的故事。”“什么故事?”杜若倒有些好奇怪起来。
杨献之刚想说话,突然又是一阵猛咳。杜若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想替他拍拍后背,又觉得不妥。只得连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喊郎中进来看看?”
杨献之咳得抬不起头,却摆了摆手,勉强道:“不……不用了。”说罢,从怀里掏出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盛着小半盒粉末状的东西,他捻了一小撮压在舌下,闭着眼,定了定神,好半天才慢慢把咳嗽止住了。
“刚刚郎中说我伤了肺经,只怕要咳个一年半载的,不过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毛病,慢慢养着吧。身上揣着一小盒贝母粉。咳的时候含在舌下压一压,或能好些。”杨献之苦笑着慢慢道。
见他这样,杜若忙道:“那你别说话了,多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