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就安全了?”杜若板着脸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眼下乱兵四起,杨大人这里打着仗呢,咱们怎么好再劳他派人护送?可就咱们这几个,老的老,弱的弱,万一遇上了贼兵,就算那几个侍卫能力再强,怕也顶不住人家几十人一起冲上来。若还是老实待在庄子里,有人在暗中关照了,那些乱兵未必敢上门抢掠,可走在路上,谁认识你是谁?就算遇了害,都没人给家里送个信。”
她这么一吓唬,那两个嬷嬷脸色都有些发青,互相看了一眼,只得陪笑道:“小姐,是咱们年老糊涂了,想不周全。走不走,还是您拿主意吧。”
秋荷小声道:“小姐,你刚刚说有人暗中关照?”
杜若叹了口气:“秋荷,你不会以为那些乱兵绕过咱们那个小庄子,是突发善心吧。若没人吩咐下来,就咱们那个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的庄子,早被他们抢光了。可我担心的是现在有些人说话还有用处,再过些日子,乱象更盛,什么土匪流氓都趁乱混水摸鱼,那咱们的庄子可就保不了多久了。”
秋荷微微一颤,朝帐外看了一眼,见两个守卒站得远远的,这才压低声音道:“是林公子?”
杜若无声的点点头。
那两个嬷嬷也依稀听见了,脸色都白得古怪。^^君子堂^^“前几天余庄头说,那孩子被人抱走了,丢了几十两银子给了那个庄户。”秋荷声音越发低了。
“应该是他吧。”杜若轻轻叹了口气。想到林二带着伤悄悄抱走自己的儿子。那一番心境,也不是不凄惶的。
秋荷也叹了一声:“那他还算有良心,知道咱们冒着天大地风险收留了孩子,承了这份情,还知道回报。”
林二并不算是坏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极端的事件之时,普通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更多为自己着想,这是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当然,也不否定会有例外,可那通常有着某种强烈到极致的感情做铺垫。或是爱,或是恨,或是强烈的责任感。而杜若与林二之间,只能勉强拉扯得上是曾经的夫妻关系,甚至都没有机会去培育所谓的感情。
所以林二可以毫不犹豫的以杜若为质诱骗杨献之,却也可以传令乱兵不得惊扰杜若的庄子。这两个行为集中在他地身上,如此矛盾而又统一。
“咱们借住在军营里,其实不太合规矩,不过这当口儿实在没什么安全的地方可去。两位嬷嬷去粗洗婆子那里看看,若有什么好帮忙的就伸伸手。^^君子堂^^秋荷记着经常去看看杨大人有没有什么换洗衣服。替他收拾收拾,也省得别人看咱们白吃饭不干活碍眼。”杜若转开话题。
秋荷和两个嬷嬷忙应了。秋荷又道:“小姐,我看他们士卒们都是十人一灶,我想着求他们替咱们也垒个军灶起来。我闲的时候炖点汤水什么的,给小姐和杨大人补一补。”她瞧着杜若直叹气,“小姐这一年多好容易养些肉出来,几下一折腾,又没了。”
杜若稍稍犹豫了一下。想到杨献之现在虽然能走能动,但总是说着说着话,就一阵剧咳的情形,也就点头答应了。肺经受伤,得有个一年半载的慢慢滋养,若是秋荷能常常炖点汤水给他,应该也能调理得快些。
当下两个嬷嬷退了出去,在边上一间小帐蓬里住下了。秋荷在营帐里搭了张小板床,然后就忙着伺候杜若更衣沐浴。她把杜若素常穿的衣服都带了出来。这段时期天气已然渐暖,营帐内又闷热,便挑了件清爽简单的宽袖口的薄绸单衣给杜若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