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提议颇有风险,不过她心里另有一番计较,眼下京城的形势诡谲,虽然众人都说是北齐人打过来,或者是某某将军造反作乱,但她总隐约感觉有些不对。爱书者首发东京都守备森严,北齐人哪有那么容易混进来的,若说是造反,更是无稽,谁不知道南陈最精锐的部队都布署在京城内外,在这里造反,岂不是自寻死路。
靠人终不如靠自己,银子才是硬通货,不管情势发展得怎么样,身边留着一些现银总是好事。所以她到底还是决定先把银子兑出来再说。反正这东西又烂不了,搁银庄的库房里还不如搁自己这里。
她既打定了主意,秋荷是个丫头,到底还是拗不过她。便通过庵里借了头骡子,两人一马一骡,换了粗布的衣裳,裹了块素色的面巾,揣了几百两银票下山了。秋荷一路还在嘀咕着风险问题,杜若只是笑而不语,心道,自己总不至于倒霉到第一次下山便被人抢了。外面总也有女子行走,她和秋荷不显山不露水,低调低调再低调,何至于便被人盯上了?
秋荷见杜若不为所动,便也泄了气,骑在骡子上,慢吞吞的跟在杜若的身后。她并不擅骑马,不过好在这匹骡子甚至是温驯,她倒也渐渐习惯了。而杜若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这匹小母马,她有段时间没骑了,马又长得高大了些,又是走在山路之上,操控之间便有些吃力,好在速度不快,倒也慢慢走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刚想向秋荷自夸一句,胯下的这匹马突然有些兴奋起来,也不顾杜若的缰绳牵引。自个儿转了方向小步往路旁的林子里面跑去。杜若惊出了一身冷汗,却又不敢硬拉缰绳,嘴里吁吁作声,却只是控制不住这匹马。
“小姐……”秋荷惊道,笨拙的催着骡子跟在马的后面。
好在这匹马跑不远就停了下来,杜若定神一看。只见前面停着匹高大公马,鞍鞯俱全,却无人在旁,似乎是匹无主的孤马。两匹马挨挨擦擦,开始了友好地试探性接触。
杜若又好气又好笑,原以为是马失控了呢,原来不过是两性相吸。回想一下。她这匹马原本是军中留作产仔的,所以没动过手术,如今大了些,也似乎是到了可以发情的年龄。因一直不是自己养的,所以她也没在意,结果今天这匹也不知是闻到味儿还是怎的。自个儿跑过来找老公了。
她跳下马,没好气的轻轻拍了马背一巴掌,嗔道:“见色忘友,回头不给你豆子吃了。”那马打了个响鼻,似乎是颇为鄙视她地威胁,依旧和那匹公马友情沟通去了。
秋荷爬下骡子背,脸色发白的跑过来,捂着心口道:“小姐,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马惊了呢。这山里头,连喊个人帮忙都不行。”
杜若瞅着自己的马一副恋奸情热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秋荷,咱把这匹也牵走吧,反正好像也是没主子的。你瞧这分也分不开的样子,咱们总不能棒打鸳鸯。”
秋荷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心知自己的小姐准是看中这匹公马了。刚刚下山前还嘀咕少匹牲口呢。难得就有一匹送到面前,无主之物。自是取之无碍。只得过去牵那匹公马地缰绳。她虽是不擅骑马,但牵牵马总是可以的。
岂知那匹公马原是安安静静的,见秋荷来牵,突然马头一扭,躲过了秋荷的手。杜若瞧在眼里,咦了一声,笑道:“好聪明的马儿。”秋荷有些羞恼,又伸手去抓马缰,那马退了两步,警惕的瞧着秋荷,突然转过身,一阵小跑走了。
那匹小母马跟着公马地屁股后面颠啊颠的也跑走了。杜若看得目瞪口呆,自己还想拐这匹马呢,哪知道自己的马不争气,竟先被拐走了。只得撩起裙角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嘴里吁吁的唤着马儿停下来。
好在那匹公马并没有跑多远便停了下来,低着头也不知在拱着什么,杜若跑近一看,才发现那竟是个人,面朝下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过去。那匹公马用头拱着那人,又不时抬起头向杜若轻声嘶鸣着。
杜若这才明白,敢情这匹马是色诱她们过来帮忙救人的。她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走了过去。越走近,心里便越跳得激烈,以至于她必须停下来定一定心神,才感觉一颗心不至于跳出胸腔。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妥。这种感觉极其诡异,却又这么熟悉。杜若站在这里,只觉手脚突然变得冰凉,突然,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秋荷牵着骡子从后面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小姐,可追上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