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棋子能做尖、能引路、能牵制、能搅局,何来不认可之说?更难能可贵的是无所畏惧、魄力十足。”黄前庭缓缓说道,有些感慨:“现在像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就光浑身是胆这一点,就很像年轻时候的我,虽然不足以让人敬,但却能让人畏。”
黄前庭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话语显多:“世人总觉得敬和畏是两个极端,可却鲜有人会去深思,其实这两个字眼所产生的效果有何区别?都是让人高看一等,无论是敬是畏,平常人能做到其一,都能够在人其上,能两者兼备的,哪一个不是一方名宿?”
黄青衣笑容迷人的说道:“您以为谁都跟您一样啊,看透世俗的老狐狸。”
“幸好还有你这个小狐狸,不然我岂不是太寂寞了?”黄前庭笑了几声,满眼欣慰的对着黄青衣道:“有一点爷爷不得不承认,你看人用人的本事,比爷爷更胜一筹,既然唐仁是颗能够盘活全局的棋子,那你就要好好利用,每一步都要走得更加深思熟虑,不但要观一域得失,更要观全局得失。”黄前庭语重心长,字字透着玄机,就连黄青衣都得悉心琢磨,每个字每句话都得反复思量。
“爷爷,您对唐仁的评价太高了,他或许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玄。”黄青衣轻声说道。
黄前庭却是淡淡一笑,语重心长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黄家是外强中干,基本上就是杜家的盘中餐,被吞并取缔只是迟早的事情,之所以还能熬到现在,也无非就是杜家不敢兵行险招,与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更愿意熬到我死,到时候的黄家自然不攻自破。”
黄前庭顿了顿,接着道:“爷爷老了,就算不想死,不敢死,也撑不了几年,但至少爷爷这双还没昏花的眼睛,能看到比你们年轻人更加深沉通透的事情,唐仁不是一个简单的少年,他身上拥有一些常人不具备的特质,他有着属于他的命轮,他是一个变数。”
“虽然他被强行卷到这个漩涡里来,说到底是九死一生,这是你知我知杜家知的事情,司空依依和方诗语那两个女娃也不会不知道,凭借她们的能力,至少有一百种把他从这个旋涡中捞出去的办法,但你想想,她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不但没有这么做,而且还给予了唐仁不同程度的支持?”黄前庭笑看着孙女。
黄青衣陷入了沉思当中,很快,她那微蹙的绣眉松开,荡人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
看到孙女的神情,黄前庭又是欣慰的笑了笑,他知道孙女想通了其中关键,但他还是说道:“不是她们不在乎唐仁,而是她们对唐仁太重视了,甚至对唐仁充满了期待跟信心,有着太高的期望。她们想让唐仁在磨难中历练,在逆境中成长,那两个女娃很狂妄啊,想让杜北辰乃至整个杜家充当唐仁的磨刀石,另外再加上一个无论底蕴还是实力比起杜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唐门,这两个女娃野心勃勃,到底想培养出一个怎样的巨擘?”
“试问,这种人,怎么当不得一个变数?为何不能搅动这块风云地?”黄前庭老眼微眯,精芒矍铄。
黄青衣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涟漪起伏,她叹了一声道:“真不知道那小家伙何德何能,有什么魅力,似乎在他身上有很多让人看不透的东西,又让人疑惑他在司空依依和方诗语两个天之骄女的心目中到底是什么位置,说重视吧,却又甘愿让他在刀尖起舞,说不在乎吧,却怎么也说不通!难道她们就没想过,万一唐仁承受不起,万一就惨死街头了呢?”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所以我一直认为,你们这一辈才是真正的百花齐放、灿醒繁繁,俊才辈出啊。”黄前庭语气莫名的说道,不知道是在感叹,还是在替孙女悲叹,生在这么一个时代,以女儿身肩负整个家族的兴衰,太苦太累也太不幸。
“如果唐仁侥幸不死,他必成大器,大劫大难无法令他夭折,没人能断言他未来能站在何等高度!”黄前庭由衷说道,唐仁这个如彗星般崛起又突然出现的少年,委实让看淡了尔虞我诈世间风云的他都颇感兴趣,他虽然从未见过唐仁,但唐仁绝对是一个让他都难以琢磨透彻的少年,也是他这么些年来拿捏不准的一个变数。
甚至在他看来,唐仁远远要比杜北辰来得更有趣,身上变数太多,潜力无法预料。
不等黄青衣讶然回神,黄前庭就伸出那只干瘦枯老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黄青衣的三千发丝,老眼深处有着一抹愧疚与疼惜:“青衣,爷爷知道你苦你累,但别怪爷爷,要怪就怪你生在黄家。”
“青衣不怪,也不怨,青衣知道,青衣苦,爷爷更苦。”黄青衣喃喃道,柔软的脸上绽放着如怒放冬梅的坚韧。
黄前庭怔怔道:“生孙黄青衣,我黄前庭比起杜家那条老狗来也不至于败的太惨了,他们盼我死,想熬到我死,我就偏要多活上那么几年,不说跟杜老狗比比谁活的更久,只为能多为老黄家保驾护航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