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得了吩咐,便忙着去安排了,直到给毓秀送晚餐时才出现,说已经安排妥当了。
用完晚餐,毓秀借着把遮挡蚊子用的衣裙挂到窗前的功夫,悄悄朝爱丽丝喷泉池的方向瞥了一眼。
士兵们依然一秒钟都不敢歇息地看守在喷泉池附近。
而那只大章鱼……
也依然纹丝不动地吸附在喷泉池边缘的岩石上,露出水面的半个脑袋向着他这边,仿佛成了一块望夫石。
毓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还在白天的时候,那只大章鱼就在同样的位置上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了……
所以它就这样从白天望到夜晚?
想到这里,毓秀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何种心情了。
霍姆斯安排士兵们在爱丽丝喷泉池附近放了许多盏油灯,昏暗的光线只能让毓秀勉强看清大章鱼的形状。
他索性趴在窗前,就这样安静地和大章鱼对视了一会儿。
直到耳边响起嗡嗡嗡的蚊子叫声,他才往后退了退,放下已经挂在窗前的衣裙。
上床躺下后,毓秀便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不引人注意地靠近那只大章鱼。
然而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霍姆斯就是个油盐不尽的家伙,哪怕他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会让他去看那只大章鱼一眼。
除非那只大章鱼主动来找他,可是这样一来又会惊动看守在爱丽丝喷泉池附近的那些士兵。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两个晚上他所做的春梦都是真实经历的话,那只大章鱼又是如何躲过那些士兵的视线的呢?
毓秀正疑惑地想着,冷不丁听见一道怪异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半晌,那道怪异的声音才又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壁上爬行发出的声音,从窗户那边传来,而且越来越清晰。
是那只大章鱼?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刹那间,毓秀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不敢掉以轻心,一边往床边挪一边死死地盯着被衣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窗户。
就在他两只脚踩到地板上准备站起来时,挂在窗前的衣裙忽然被什么东西掀起,紧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试探性地伸了进来。
莹白的光线也争先恐后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一团小小的光。
这下,毓秀终于看清楚伸进来的那个柔软的东西是一只触手。
是那只大章鱼的触手。
毓秀坐在床边,双手攥紧床单,眼睁睁看着那只大章鱼的庞大身躯从小小的椭圆形窗户外挤了进来。
原来这个窗户真的拦不住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微微舒了口气的声音。
比起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显然是大章鱼要让他放心一些,尽管大章鱼此时此刻的行为看起来并不那么让人放心……
毓秀起身走过去,也不管大章鱼能否听明白他的意思,小声说道:“你怎么来了?那些士兵呢?”
大章鱼用触手支起身体贴在墙边,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一样——只是这个小学生的身躯未免太庞大了,几乎占满了一面墙。
它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脑袋随着毓秀走动的步伐而轻轻扭动,近乎痴迷地看着毓秀。
毓秀走到大章鱼面前,仰头才能对上大章鱼的目光。
他伸出手晃了晃。
没想到大章鱼的脑袋也跟着他晃了晃。
他停下动作。
大章鱼的脑袋立即不晃了,它看了看毓秀,居然伸出一只触手,试图裹住毓秀举在半空中的那只手。
毓秀连忙把手收回来,转而走到窗前,弯腰捡起刚才被大章鱼不小心扯到地上的衣裙,挂到窗前后,才往外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看就把他看傻了。
只见看守在爱丽丝喷泉池附近的士兵们全部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在昏迷中还是出了事……
但很显然,干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肯定就是他面前这只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章鱼。
毓秀转头看向大章鱼。
大章鱼也歪着脑袋看他。
毓秀放下掀起的衣裙,指了下窗外:“那是你干的?”
大章鱼自然无法回答毓秀的问题,它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而是继续伸出触手试图触碰毓秀。
它似乎对毓秀有着莫名的执念。
还好它的动作速度不是很快,毓秀轻而易举地就闪身躲开了,他继续问它:“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大章鱼没有搭理他,锲而不舍地想要用触手触碰到他。
“你是江恩临吗?还是说你是塞斯·埃利奥特?”毓秀的语速越来越快,“如果你能听懂我说话,你就点下头。”
随着话音的落下,大章鱼的动作也有片刻的停顿,然后,它竟然轻轻地点了下头。
毓秀:“……”
这一刻,毓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好像他再不这么做的话,他胸腔里揣着的那只兔子就要直接蹦出来了。
良久,他才从又惊又喜的情绪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江恩临吗?”
大章鱼又没有反应了。
“你是塞斯·埃利奥特?”
大章鱼还是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