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人扎着手,战战兢兢的围在一旁,那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安妮却看都不看,踢飞两个小丫鬟,就大步流星的冲进了院子。
“猛、猛儿?”
院子里,郭氏正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头发乱了,衣服也沾满了灰,她骂得口沫横飞,连嘴角都还沾着唾沫星子。
而在郭氏对面,则抄手站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妇人。
她相貌寻常,个子不高,整个人却看着有些富态,胖乎乎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委屈与不忿。
在院子里的角落里,还抱头蹲着一个男人,虽然看不到脸,但安妮还是认出,这人就是原主的便宜二哥。
有些胖的年轻妇人,则是秦二嫂,也就是杀猪匠家的闺女。
“哎呀,猛、猛儿,你、你听为娘解释。我、我——”
郭氏仿佛没想到安妮回一头闯进来,又惊又慌,她嘴里胡乱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伸手捋了捋头发、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
做完这些,郭氏还是无比心虚,她甚至都不敢看安妮。
嗯,演得也有些生疏,不过比那些丫鬟们好许多。
“娘,您、您这是——”
郭氏演,安妮自然要奉陪啊,她瞪大眼睛,一根手指僵硬的指着,“您怎么?不是,我、我没有看错吧。我娘怎么、怎么——”跟那个马老娘一个德行?
后面的话,安妮没说,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她的意思。
郭氏的身子一僵,仿佛被看穿了秘密,又是心虚、又是惊慌。
郭氏的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嘴唇哆嗦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一张老脸更是红白交加。
不知是羞还是愤、亦或是委屈,弄到最后,郭氏干脆双手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姑母!”
郭苗儿把握着时机,见火候到了,赶忙冲出来,扑到郭氏近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姑母,您别这样啊,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咱们庄户人家,哪家不是这样?”
一边说着,郭苗儿还用力抬起了头,“表哥,你不要怪姑母。姑母这样,也是不得已的。”
“呜呜,当年把你卖给人牙子,一直都是姑母心底最大的痛。后来好不容易母子团聚,姑母便想把所有的慈爱都补偿给您!”
“姑母并没有欺骗您,表哥,我年纪虽小,可也听家里的长辈说,姑母未出阁的时候,便是这般温柔、和煦的人。”
“只是生活艰难——”
郭苗儿的这番话,仿佛勾起了郭氏的心事。
她用力拿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眼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苗儿,我自己说!”
她直直的看着安妮,“猛儿,你没有看错,你的亲娘,就是个粗鄙蛮横的乡间老婆子。”
“马老娘会的那些招数,你亲娘我全都会,比她还熟练些。”
“在老家的时候,我曾经为了一个蛋,围着村子骂了一整天的街。”
“也曾经为了一捆柴火,跟隔壁那个老娼妇打得头破血流,头发都被扯掉了一大缕!”
“猛儿,我知道,我这样让你丢人了。可、可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咱们家穷,孩子又多,你们的爹,更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实人。”
“老实?呸,那是说得好听。说难听点儿,就是窝囊。他立不起来,就只能由我这个妇道人家站出来,要不然,咱们这一家老小,还不让人欺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