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多国师之所以非要进显阳殿,不过是想重新控制小皇帝。现在好了,宫中风起云涌他不觉察,西北战乱如麻他不清楚。这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只知道,你蜜多老贼确实袭击了圣驾。而且被扎得浑身窟窿,还能逃跑,确定是个妖道。
蜜多国师一逃走,元叉将军可慌了神儿。为什么?护卫皇权的天下第一刀——千牛刀也被蜜多那妖道给卷走了!几乎是顷刻之间,整个洛阳城都躁动了起来。四城禁军倾巢而出,立时封住了宫城五门,皇城十三门。天、地、虚空夜叉军团则急速控制了西北郊的金镛城,眼睛滴溜溜地注视着洛阳城内的一举一动。
但是,一晃三天过去了,蜜多道人(国师尊号已被废)真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找不到半点痕迹。
“不可能!不可能!”显阳殿中,元叉将军踱来踱去,口中念念有词,盘算着蜜多道人的去处。显然,他对自己的夜叉军团非常自信,天、地、虚空三种夜叉日夜巡视,身受重伤的蜜多老道不可能逃出洛阳城。
但是,全城搜捕了整整三天,确实连一滴血丝都没有找到。就算那老道凭空消失了,可千牛刀呢?还有,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直接接住千牛大阵中那神鬼难测的千牛刀……?这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不停地在元叉脑海中盘旋。
不过,容不得元叉将军再多想,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又摆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是:塞上六镇已乱!
哪六镇?一沃野镇。二怀朔镇。三武川镇。四抚冥镇。五柔玄镇。六怀荒镇。这六镇可是魏国在北方边境上特设的六个军镇。
为何而设?北魏初年,北方柔然国强大,屡犯魏境。魏国迫不得已,修筑了东起赤城,西至五原的二千余里长城。到太武帝时代,又在长城要害之处设立了六镇等一系列军镇,以拱卫首都平城。
因何而乱?魏国早年特设六军镇,北拒柔然侵犯,南卫首都平城。故六镇地位超然,镇将也多为宗室贵族。但随着柔然国势衰落,北魏又迁都洛阳,塞上六镇地位一落千丈。前往六镇从军的,不再是当年的贵胄子弟,而是一群群的犯人。朝廷的照顾性政策也被取消,边镇上普通将士的社会地位日渐低下,被镇将当成厮养奴隶一般。别说六镇士兵多为发配充军的犯人,就连有的镇将也是被贬边疆的罪人。
而这次偶然引发六镇之乱的正是我们前文提过的武卫将军于景。于景他哥就是当年与刘腾一起辅立胡充华为后,元诩为帝的侍中于忠。于忠死后,刘腾为侍中。刘腾死后,元叉为侍中。没有刘腾的平衡,元叉很快就将朝中之人快得罪光了,于景谋划废黜元叉不成,就被贬到了西北六镇的怀荒镇为镇将。
“怎么就乱了?”龙床上的小皇帝厉声问道。
“启禀圣上,去岁柔然大旱,牛羊不济,遂生异心,领众三十余万,攻入怀荒镇。幸有李崇将军亲自出马,北击柔然三千余里,震破敌胆,使其不敢再回头南望……”
“够了!朕要听的是怎么就乱了?为什么乱?还有,现在该怎么办?”小皇帝元诩自5岁就登基上朝,现在差不多15岁了。果然思维缜密,逻辑清晰。
元叉将军鄙视了一眼灰头土脸的高阳王元雍,立即回到:“陛下,柔然入怀荒,掳走军民两千余人,牲畜数十万头。边镇民众遭此劫掠,无以为生,只能求助朝廷开仓放粮赈济。可那怀荒镇将于景,居然不顾百姓死活,拒绝放粮赈济。结果被愤怒的军民杀死。军民既杀朝廷镇将,便也不得不反了!”
“哦!”小皇帝点头思索,算是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又赶忙问道,“那其他军镇为何也乱了呢?”
“怀荒一乱,其他诸镇也都蠢蠢欲动,索取仓粮。更有那匈奴人破六韩拔陵,自称是匈奴单于后裔,又聚众杀了沃野镇镇将。并且……”老将李崇目光闪烁,不敢再说。
“并且什么?”小皇帝“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显然,他感受到了什么。
“并且什么!并且建了个伪政权,还年号真王。想要与我们大魏国一争天下,真是跳河捞月,登梯摘星,可发一笑!”元叉将军一脸的不屑。
“将军不知,西北六镇,边鄙粗陋,军民久不沐圣王教化,野蛮彪悍。此事若不尽早妥善解决,届时西北塞上生灵涂炭,实非圣上所愿见啊!”说话的正是新帝师贾思伯。
“妈的,等平了西北六镇之乱,本将军再来收拾你们。”元叉将军心中暗骂。本来,他与刘腾把持朝政,无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结果刘腾死后,冒出来个崔光掣肘。崔光死后又推荐了贾思伯当帝师,还联合了高阳王元雍争权,还他娘的引荐了蜜多道人入宫……
“对,先灭了蜜多老道,再杀你们这两拨人。可是,蜜多道人他能去哪呢?”元叉将军又陷入了沉思,连大家讨论怎么平乱都听不进去了。
这也不怪他,自刘腾死后,他真的是孤掌难鸣,权力也一点一点被分化。甚至到后来,蜜多国师联合元雍为首的后党与贾思伯为首的帝党,直接将他排除在了核心权利之外。这也是为啥,他孤注一掷,要先铲除蜜多道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