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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廉时坐在办公椅里，眼眸看着电脑里的资料，一页页，一张张，随着鼠标的点下而划过。 这些资料里是密密麻麻的黑体字，其中偶有照片。</p>
夜静谧着，不断扩散，压下。</p>
咚咚，敲门声传来，书房里的静谧被打破。</p>
湛廉时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p>
“湛总。”</p>
“查这些画家的学生，身边学画的人。”</p>
“是。”</p>
韩琳在书房外站着，走廊上很安静，但能听见楼下传来的笑声。</p>
这样的笑声，从没有过。</p>
她的心在疼，绵绵密密的，现在更是疼入骨髓。</p>
手要再落在门上，咔哒一声，门开了。</p>
韩琳的手垂在空中，她看着站在门内的人，整个人呆愣着。</p>
湛廉时看着韩琳，然后转眸，走出去。</p>
韩琳心里那疼顿时变成尖锐的刺，刺向她。</p>
“廉时。”</p>
韩琳转身，看着那走在前面的人。</p>
然而，湛廉时没有停，他迈步往前，离她越来越远，就如小时候，她从没有靠近过她。</p>
晚餐做好，满满的一大桌子菜，一大桌人。</p>
湛南洪和柳钰敏没有回来，她们的小辈，湛文舒的儿子也没有回来。</p>
韩在行不在，林帘也不在，但这样的一家子，也够热闹，够喜庆的了。</p>
侯淑愉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来廉时这吃饭，还和你们这些个小辈一起，我很高兴。”</p>
湛文舒说：“您呀，可得经常来，有您在，都要热闹不少呢。”</p>
侯淑愉扬眉，“当真？”</p>
湛文舒无比肯定的说：“当真！”</p>
大家看两人说话，脸上都是笑，唯有湛可可，她吃着东西，听大人们说话，小嘴不停。</p>
侯淑愉看旁边吃的香喷喷的小丫头，那吃的小嘴流油，腮帮鼓鼓的样子，要多讨喜就有多讨喜。</p>
她慈爱的说：“可可，你说呢？”</p>
桌子上的视线全部看过来，看着这惹人爱的小丫头。</p>
小丫头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清澈明亮，她对上那满怀喜爱的眼睛，包着食物的小嘴说：“热闹呀～”</p>
“有愉太奶奶在，家里更开心了。”</p>
“可可喜欢～”</p>
最后一句顿时让桌上的人笑了起来，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宠爱之色。</p>
这样的一个小人儿，多好啊。</p>
黑夜清寂，别墅里的热闹却是盖过了这里的清寂，一片暖融融。</p>
晚了，侯淑愉也要回去了。</p>
京都有她的房子，她自然住自己的房子。</p>
湛起北也没挽留，让湛文舒和秦斐阅送侯淑愉。</p>
小丫头和湛起北，湛廉时站在台阶下，目送车子驶离。</p>
韩琳和湛文申还在，湛乐和韩鸿升也还在。</p>
大家都看着车子驶出雕花大铁门，直至不见。</p>
湛起北看向身后站着的人，“不早了，都回去吧。”</p>
韩琳和湛文申都看着湛廉时，他们是湛廉时最亲的人，却也是最陌生的人。</p>
听见老爷子的话，两人看向老爷子，湛文申说：“爸，您早点休息。”</p>
韩琳没有说话，但湛文申走，她自然不会再留在这。</p>
尽管她很想。</p>
湛可可看两人，小脸乖乖的，“爷爷奶奶再见～”</p>
她挥手，那稚嫩的小脸上是被爱宠溺的幸福。</p>
湛文申和韩琳的心柔软，“再见。”</p>
两人离开了，韩鸿升走出来，“老爷子，我们也先走了，您平时多注意身子。”</p>
湛起北和蔼的点头，“路上慢点。”</p>
“我们会的。”</p>
湛可可看着两人，“四姑奶奶，四姑爷爷再见～”</p>
韩鸿升温和的看着她，“可可再见。”</p>
韩鸿升也和湛乐离开了，小丫头看着两人上车，到车子不见，她看向湛廉时。</p>
“爸爸，愉太奶奶说过段时间是德太奶奶的生日，你要去吗？”</p>
小丫头可没忘记这个事。</p>
湛廉时牵着她的手，眼眸深若夜，里面似有星点，但这星点没有什么温度。</p>
他眼眸微垂，看着这带着期盼的大眼，“想去？”</p>
湛可可眨眼，“愉太奶奶很好，那德太奶奶应该也很好，可可想去。”</p>
“嗯。”</p>
小丫头眼睛一亮，说：“爸爸答应了吗？”</p>
“答应了。”</p>
“哇！太好了！可可要去德太奶奶那了！”</p>
湛廉时把她抱起来，“很晚了，去洗澡休息。”</p>
“嗯！”</p>
湛起北站在那，看着进去的两人，那高大冷寂的身影，如今抱着一个孩子，灯光落在他身上，照着那抱着他脖子的小手，他身上的冷寂似也没有了。</p>
好。</p>
很好。</p>
车里，湛乐看着倒视镜里的人消失，别墅消失，她终于收回视线。</p>
韩鸿升在开车，他感觉到身旁人的安静，握住她的手，“别多想。”</p>
湛乐低头，“鸿升，你说，如果在行知道那个孩子是廉时和林帘的孩子会怎么样？”</p>
她说着，拿出两样东西。</p>
一个成人用的勺子，一个孩子用的勺子。</p>
韩鸿升没有看见湛乐的动作，但他听见了湛乐的话，他一下皱眉，“廉时和林帘的孩子？”</p>
他有些没听懂湛乐的话。</p>
有些事他知道不多，但林帘，湛廉时，韩在行的事他却是清楚。</p>
毕竟那怎么都是和自己的儿子息息相关。</p>
而今天看见的那个孩子，不论是年岁还是模样，都瞧着似廉时和林帘的孩子。</p>
但不是。</p>
林帘的那个孩子不可能还活着，怎么都不可能。</p>
可湛乐的话，就好似已经肯定那孩子就是廉时和林帘的孩子。</p>
韩鸿升看湛乐，发现湛乐拿着两个勺子，他心里一动，说：“你……”</p>
话未完，湛乐便说：“鸿升，我想看看那孩子是不是廉时的孩子。”</p>
别墅。</p>
湛可可洗漱好躺床上，湛廉时坐在床前，拿着一本童话故事。</p>
湛可可看着湛廉时，眼睛都还是亮亮的，没有一点困意。</p>
显然，她还兴奋着。</p>
湛廉时看着她，“不困？”</p>
湛可可点头，然后爬起来，小手抓着湛廉时，“爸爸，可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p>
眼眸凝着小丫头，里面的夜色半点不变，“什么秘密？”</p>
他放下书，拿过毯子把小丫头包裹，然后抱进怀里。</p>
湛可可咯咯的笑，“爸爸是不是还没有发现可可早就认识了愉太奶奶？”</p>
湛廉时眸未动，听见她的话，依旧沉静。</p>
“嗯。”</p>
湛可可更开心了，“可可就知道！”</p>
说完，小丫头小嘴不停了，“那次爸爸出差，去了很久，可可和妈咪好几天都没有看见爸爸。”</p>
“可是可可和妈咪还没到周末，就只能等周末了去爸爸那。”</p>
“然后可可和妈咪在去见爸爸的大鸟上看见了愉太奶奶。”</p>
“那个时候可可和妈咪在说话，愉太奶奶听见了，就在后面笑。”</p>
“愉太奶奶听得懂可可和妈咪说的话，她和妈咪可可是一样的人，可可特别开心。”</p>
湛廉时听着，眸不动，神色不变，但细看，他眸中夜色似变了。</p>
变得不再那般沉静，不再那么深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