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记忆在给他提供了很多讯息的同时,也让他明白原主因为个性错失了多少次机会。
秦国的太子,本该七八岁时就可以确立了,可他空有长子的名号,却直到十七岁,身份还未发生变化。
而且按照历史,扶苏是直到嬴政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未被立为太子。
嬴政给了他一个秦国皇帝做,可惜他自杀了。
真不知该说原主什么好。
咸阳三月的春光,烂漫旖旎,黑衣少年控马游荡在高至马腹的花丛中,有时纵马飞踏过清澈见底的河道,溅出朵朵白浪。
渭水的支流汩汩的流淌,伴随着氤氲水汽含混着众多花香的微风一次次扑面而来,几乎熏的扶苏醉了过去。
扶苏仰天躺在马背上,被马驮着漫无目的的四处晃晃悠悠。
骊山这等旖旎春光,自当好好享受。
池武时刻与扶苏保持着二十丈的距离,缓缓跟着。
太阳开始向西边渐沉,池武只好上前作揖,“公子,今日已经出宫将近两个时辰了,该回宫了。”
扶苏用手拨开蒙住双眼的两朵黄花,缓缓睁了眼,慢慢起身在马上坐正,手中的缰绳被紧紧攥着,满头黑发为风扬起,在烈阳的照耀下,那张土色的面颊竟然显出了几分成年男子特有的粗犷与野性。
休整的也差不多了,是该进击了。
“春祭大典将至,吾乃秦之长公子,当如何为之?”
扶苏似是自言自语。
池武对扶苏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那个努力向王上证明自己是他最优秀的孩子的大致印象上。
于是,他想了又想。
“春祭大典自有奉常主持举行,长公子只需依礼参加即可,并无什么可特意为王上做的。倒是——”
“但说无妨。”
“公子近日不是骑马就是投壶,若是久了,必定荒了学业。若是大王得知……”
他是大王专门派来负责监督公子的人。见冯长安都被公子打发走了,那自然由他来提醒公子。
虽然,池武知道嬴政并不希望他这么做。
扶苏忽的扬眉厉色。
“池卫率是觉,吾行为有失?”
“公子为陛下长子,当心里有数。”说着,池武又硬着头皮道,“不读书习剑,那可是辜负了大王的栽培之心。”
扶苏还未开口,池武又道。
“其实关于公子的伤势,王上先前遣赵常侍问过医家。大王一直都很在意公子,公子可万万不能让大王失望。”
面对着突如其来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安慰,扶苏这才明白池武是如何看待他最近的所为的。
扶苏朗笑,随后自嘲。
“吾身为堂堂秦国长公子,若是因为这点小事便自怨自艾,传出宫去,岂不是会沦为他人的笑柄。”
池武眼睛里闪着明显的惊讶之色。
“难不成公子不是因为王上未能前来看望公子,所以才失落颓废?”
扶苏疑惑。
“失落?颓废?”
干点年轻人该干的事情,怎么就是失落颓废了。
他之只是还没有想好,如何去见嬴政。
嬴政,直到今日,他这个两千年后来嬴扶苏,都没有见过他的历史偶像。
“生在王族之苑,本就不该有常人之情。”
扶苏面色冷峻,目光极其坚定地看向咸阳宫的方向。
苍穹之下,阳光普照着远处那座气势恢宏、端庄大气的宫殿。
池武是个粗人。他年至四十,面庞黝黑,下巴处布满了短短的胡茬。
闻言,池武不由得对扶苏侧目。就在那一刹那,池武觉得,公子忽然间神似少年时的大王。
他池武可是看着大王成王,而后又看着长公子出生长大成人,最后因为大王信任他,才派他监督公子。
宫里人多嘴杂,不少人非议公子。说公子不类大王,性格仁儒,所以大王不喜公子。
他自然不相信这类鬼话,毕竟大王对公子的器重,从数次择师,多次面授机宜都可以破了这种流言。
“回宫。”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