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冷静的点头,慢慢抬手指向一旁墙柱,又说:“倘若没有匕首的话,要不你这根柱子借我。”
本仙尊立即撞撞看。
两人如此大眼望小眼的互视了半晌,另一人又是不发一语。
于是季澜缓缓地将胳膊放下,既然对方不愿借匕首与墙柱,他便再度提出建议:“或者,你能否一掌劈在我头上?就当是我俩比试,我让你先出手。”
他试图维持仙姿,感觉自己讲出的话非常大器,充满江湖高手的气息。
总之一身傲骨。
对方嘴角的弧度瞬间扩散,懒洋洋的将胳膊交叉环胸,高大的身量就斜靠在床柱边,姿态闲散地说道:“你确定?”
季澜用力点头,一面看着那胳臂线条,内心浮现“徒手断腿”四个字。
确定确定确定!简直不能更确定!
赶紧让他卒回小套房!
而他极力想穿回去的最大原因之一,便是因文中如此描写↓↓
【魔尊夜宇珹目光幽幽,望着仙尊季澜的视线中带着三分不屑、三分怒意,以及四分的怨仇,他一边瞳孔散发阴鸷,另一边瞳孔散发残戾,从季澜被囚至夜焰宫的此刻起,两人每晚皆一同入寐,没有哪一夜为例外。】
以往季澜身为读者时,总觉得这段叙述特别带劲。
先不提那三分三分又四分,居然两边瞳孔还能散出不一样的光!
原文中,夜宇珹总是想尽办法折辱原主,不只将来毁其身躯,更摧残其心志,故让对方每晚皆于自己殿上入寝。
毕竟对原主这种天之骄子、仙气飘渺的仙门来说,这即是最大的屈辱。
且这也是本篇文最大的看点之一!
殊途的两人,冲突满点。
季澜追文时,总期待原主能出奇不意,在入夜之后,趁着黑灯瞎火,战胜反派。
然而每回只要章节卡在熄烛入寝的断点,底下便会有大量评论涌出,不外乎是--
【我流鼻血,你们负责流白色液体】
【一人血书,请魔尊现在就压上去!】
【淦他淦他淦他阿阿阿】
季澜:??
这说的什么?
以及他总会在万千条评论中,默默发出一条与上下左右都违和的话:
【今天魔尊终于要死了吗?】
可这条评论底下总会被一堆莫名其妙的人盖高楼,清一色留言:【死他身上。死他身上。死他身上。】
季澜:天要亡我,岂料有天我就是主角!
还是赶紧死回他那间房吧。
穿什么书。
不如跳湖。
于是季澜满怀希望地闭上眼,衷心期盼的等待头上掌风落下。
面前三尺处,夜宇珹漫不经心的望着眼前苍白面容。
打从一个月前他将季澜掳来夜焰宫,这回是两人头一次在殿上对谈。可对方却一反常态,与平日里的高傲相差甚远,单由脸色看来甚至不似想过招,倒是想求死。
方才回宫之际,右护法安爻便匆忙禀报,表示今晚殿中有些不对劲,说一个时辰前他奉命进殿拿物件,就见季澜坐在地面动也不动,眼神还盯着墙面不移。
安爻简略叙述完此事,还慎重附带了句:“属下猜测,仙尊约莫是中邪,也不排除夺舍的可能。”
…
床榻边。
夜宇珹见季澜仍是闭着眸,似乎极为期待他手刀落下。
于是他慢慢的抬起胳臂,对准眼前人的头顶,手势俐落的一掌挥去…
一阵强劲的注灵掌风落于季澜颊面,擦过耳际,带起银白光泽的发丝飘扬。
季澜满是疑惑的睁开双眸,蹙眉问道:“是不是你没瞄准?”
夜宇珹眉宇一扬,懒洋洋的说:“对,本座看偏了,现在换你出手了。”
季澜抱持着镇定,随即调整位置,靠近几步站到他正前方,再度慎重道:“那你再试一次吧,这次的位置你肯定不会失准,毕竟方才说好,让你先出招的。”
夜宇珹却耸肩道:“可本座今日的丹灵已用尽,无法再出掌。”
季澜闻言大吃一惊,怎会如此弱不禁风!?
说好的徒手劈斩山河呢!
夜宇珹将他明显失落又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进眼底,又道:“要不待明天醒后再试?届时本座灵力说不定恢复了。”
季澜忽地又充满了希望,抬脸问道:“你说真的?”
夜宇珹颔首:“明日清晨未醒时,本座便能达成你的心愿。”
季澜顿时有些犹豫,可仍是极力维持淡定:“会疼吗?”
“保证毫无感觉。”
“既然魔尊都开口了,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夜宇珹懒懒的接上。
季澜霎时间欢欣满布!
心底喜滋滋,表面佯装淡定的点了点头,走回方才落坐的地板,拾起棉被。
既然明天才能死,那今晚还是得睡觉的。
只是这原主仙尊也真奇怪,分明书上就说得在魔尊的榻上入寝,他穿来时确实有感觉自己从某个高处摔落,可要从这大床的位置滚到他摔下的地方还是颇远的,不知原主睡姿有多差!
夜宇珹见他抱着枕头棉被上榻,还非常认真的将被子摊开来甩,拍打至蓬松,扬眉说道:“你要睡这?”
季澜一脸疑惑:“不然要睡哪?”
夜宇珹眼角瞥了眼离棉被掉落处不远的墙边,那儿放了个不大的躺椅,看上去就是这室内最小的家具。
接着他又将视线调回季澜身前的宽大床榻,说道:“对,就这。”
季澜也瞄了瞄他光裸的上身,实在很想询问对方,能不能穿上衣服再入寝,毕竟他不习惯与身怀绝技的新室友裸睡于同床。
并且这人将来还会把原主弄断一条腿!
正当他纠结万分时,立于床侧的高大身影蓦地来了句:“一般这时候,你也脱衣睡。”
季澜才刚上床调整好位置,脑中正陷入各种夜宇珹将他划伤、打伤、刺伤,以及弄残扳断的场景。
听见这番话,瞬间惊的又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