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呢,本读书人这就乱带路。
选个草丛随便走走,最终露宿树下!
摔。
夜宇珹嘴边勾着弧度,踏步往前,“你以往未下进过灶房?”
季澜走在他身边,“不常,且技术不好,分不清酱料瓶罐。”
“明日让你做晚膳,本座尝尝。”
“为何不是你做?”
“行,本座做了,你便得吃。”
“……”
不许你威胁人!
夜宇珹将视线移往谷内遍布的绿意,蓦地说道:“你不是喜欢这些东西?池缎谷里很多。”
季澜眼眸和他望着同一方向,带着赏景的惬意,颊面不禁扬起浅浅笑意,“这儿的花草确实美极了,全数都有带药性吗?”
夜宇珹:“也有一般草木,不过数量稀少。”
两人说着话,正好经过一片高度至小腿附近的草丛。
里头忽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季澜一诧,脚步顿时朝身侧人挪近了些。
对方唇角微弯,道:“你怕这草丛?”
季澜非常冷静,“不怕。”
只不过那抹窸窣声十分诡异。
于是夜宇珹抬掌,直接朝草丛方向挥过。
掌风之强劲,那强韧的茎叶立即被震的东倒西歪,几对藏于丛中的眼赌瞬间露出。
季澜睁大双眸,连连退后三步。
眼前蓦然间唰的一声。
一群有翅生物整群飞出。
季澜瞪着眼,目光投向身旁。
你这!
找碴的!
魔头!
难不成想吓死本读书人!
并且光天化日下,为何会有蝙蝠藏在草丛中。
一点儿也不合理!
夜宇珹却弯了弯唇,指着那片草丛道:“你看。”
季澜吸了口气,面无表情朝乱糟糟的树丛看去,那儿已被蝙蝠群弄乱,草叶东倒西歪,一副惨象。
可他定睛一瞧,深绿枝丛中却缓缓溜出一只全身雪白的小动物。
季澜睁大眼,惊讶道:“这是…雪松鼠?”
那外观明显是松鼠之样,圆滚滚的眼眸,和蓬起的腮面,两只小手就弯在胸前。可这只松鼠的皮毛却与一般松鼠不同,不但浑身雪白,且整团毛茸茸。
夜宇珹也望着草丛中冲出的毛团,道:“跟你挺像。”
因天气寒冷,故身侧人仍穿着进谷时的毛料外罩,边沿缝着白毛。
是夜焰宫所制。
季澜眯起眼,往夜宇珹方向瞥了一眼。
嗯呢嗯呢,不瞒你说,你也很像方才飞出的蝙蝠。
哼。
半晌后,他才慢慢蹲下身,默默地朝雪松鼠伸出手掌,想让对方上来掌心。眼前小动物整陀毛茸茸,看起来很好摸。
可那小家伙却睁着圆滚双眸,用手轻轻拨了下脸面,似乎在考虑该不该靠近。
季澜轻声说了句过来,雪松鼠还是未动作。于是他原地等了半晌,可眼前小动物仍是没有丝毫反应。
当季澜想放弃之际,掌中忽地被放上一颗淡紫果实。
雪松鼠见状,立即凑近不少。
随着果实增加到五粒时,小松鼠终于被打动,一溜烟儿的钻到季澜手上。
季澜:懂了呢!原来是少了吃的!
他面露欣喜,将雪松鼠给捧起,朝夜宇珹道:“你怎么知道他喜吃这果子?”
夜宇珹弯唇道:“不知,本座随便摘的。”
有只大松鼠喜欢髯松子,而这果实外观挺像髯松子。他便随手摘了几粒,喂小松鼠。
那毛绒绒的小动物捧着果实啃,顺着季澜外罩一路溜到肩上,似乎随时要栽进季澜背后的松垮帽兜中。
夜宇珹:“你想带他回房?”
季澜左右晃身,逗着身上松鼠,语气带着开心:“可以吗?”
夜宇珹扬起嘴角:“他睡哪?”
季澜下意识便道:“跟我们一起睡床。”
雪松鼠果真直接扑进帽兜里,并且在里头窝着,季澜还能听见他喀啦喀啦咀嚼果子的声响,面上笑意也更加绽放。
夜宇珹看着一人一松鼠,伸手又往一旁树上摘了几颗果子,递给季澜。
雪松鼠听见动静,从帽兜中探出脑袋,见到又有食物,随即匆忙的跳到季澜肩上,白毛有些乱翘。
季澜便偏头,将果子一颗颗喂过去。
雪松鼠全数入腹,用小小的手撸了撸蓬毛脸面,接着又溜回季澜帽都里,貌似打定主意赖着不走。
毕竟不用伸手,就有好吃的!
远方天色显出粉霞余晖,谷内飘雪在刚才议事时即停止,灶房也开始冒出阵阵热烟,季澜也不断动肩,和背后松鼠玩闹。
两人立于草丛边,夜宇珹嘴角的弧度一直未淡。
待季澜与雪松鼠玩停了后,两人才继续往屋院方向走去,脚步悠闲。
“房里有暖炉或炭盆吗,还是待会儿跟神医要些?”季澜问。
“两种皆有。”夜宇珹道。
“我能全用上吗?夜里会冷。”
季澜思及夜宇珹不畏寒,倘若所有御寒的物件一同使用,对方约莫会热的宛如身在沙漠。
夜宇珹懒洋洋道:“本座脱衣就行。”
季澜:!
“那我用暖炉便成。”
他这就舍弃炭盆。
夜宇珹扬唇,“都一样。”
言下之意,仍是不穿。
季澜脑袋忽地闪过对方之前更衣的模样,每回夜宇珹卸下衣服后,那身强健的肌肉线条,以及散于胳膊上的黑缎发丝…
季澜淡色的眼眸瞬间垂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地面青草。
夜宇珹:“池缎说的药潭,在屋院后头。”
半晌后,季澜才仿佛找回声音,道:“你以前泡过?”
“没有,本座不需要。”
季澜:也是,看来蝙蝠挺有自知之明。
可他倒想一试。
两人说着话,慢慢散步一阵后,便到达一处小院。
确实如池缎说的,房内极为干净,一张避尘符纸就贴在墙角。
季澜绕到房间最后方,发现这处的床榻居然是加宽过的!
“你以前来菘儿谷时便是睡这儿?”
夜宇珹颔首。
季澜心道,床榻居然是双人的,难道魔头以前曾和人共寝?
眼前大床虽与夜焰宫的豪华大榻比不了,可也并非狭窄的单人尺寸。
不是,所以魔头与人共枕过?
夜宇珹见他盯着床面出神,弯唇道:“本座之前一向是自己入睡,池缎说原本床太小,不符身量,便加宽了。”
季澜这才淡淡应首,脸色十分飘渺。
确实某人身量极高,床过于狭小导致睡不适,属理所当然。
帽兜里的雪松鼠感觉到动静,便探出脑袋,看见床面蓬松的被褥,便飞快地跳出,从季澜间上滑下,跳至后被上。
季澜忍不住发笑,“看来他也喜欢这被子。”
话刚落下,身侧人突地将一只东西塞进他怀里。
“你的暖炉。”
季澜抱着那抹精致的小炉,眼神露出欢欣,“你从哪儿拿的?方才进来时我到处都找不到。”
“这间屋子只有我住过,以前用不到,全放柜子里了。”夜宇珹道,“待会去院后的药潭取热水便行。”
季澜眼眸蓦地冒出期待。
寒天泡热水,人生一大乐事。
待晚膳过后,他便要在月下泡泉!
季澜又简单绕了圈室内,发觉连墙角都洁净无灰,看来池缎买的避尘符纸很有用处。
夜宇珹则从另一座木柜拎出三枚炭盆,连同厚被一起放至床头。
季澜见柜中连本书都没有,便道:“你最后一次来菘儿谷是多久以前?”
“三年前。”
“这么久!”季澜睁大双眸,“以前这房间便是一本书册都没有吗?”
夜宇珹懒洋洋的点头。
季澜:“那你不会发闲?还是天天都在谷内观赏风景?”
夜宇珹懒声道:“边赏景边玩剑,和鞭。”
季澜:佩服。
看来无时无刻练武,便是魔头一身修为的由来。
他抱着冬被,坐于榻上,一身雪白外罩仍未脱去。
岂料眼前人蓦地一个闪身,晃至他眼前。
季澜刚揉完眼皮,一放下手,抬眼便望见放大的英挺面容,就站在他落坐的床沿,不过半臂之距。
夜宇珹长指捞起他肩头处,被削掉一截的银发,道:“晚点你想泡药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