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凉凉闻言,说道:“你终于也承认那是玻璃珠了,以前还坚持是深海八仙龙王给的法宝。”
池缎再度听闻此事,眼眸一亮,说道:“爻儿如此傻气可爱,回去定要让我看看那玻璃珠!”
安爻:“……都给我闭嘴!”
他音量压小,为了不发出吵声。
何凉凉:“说实话,你那袋珠子看起来是挺好玩,小时候在老道长的山上,我们不也时常挖土里的小石头。”
安赐:“知雪和安爻总喜欢收集时头,互相乱扔,好几次不小心弄破窗纸,被老道长抓去一顿骂。”
安爻道:“还不都是何凉凉先搞的。”
何凉凉:“分明就是你先丢我!”
二人放低声音吵架,一旁池缎听的是乐趣横生。
“爻儿何凉凉凑一起,天天都是这般热闹,那老道长肯定非常欣喜。”
安爻瞪眼道:“一点也不,他没被何凉凉气到猝死简直万幸。”
被提及的人,立即朝他哼了一声。
安赐回忆童年趣事,笑道:“有次冬天,你俩在外头扔雪球,玩到太阳下山都没回大院,隔日还一同风寒了,知雪病得特别严重,安爻倒是恢复得快。”
安爻一哼:“他身体虚弱,肯定是平时不好好修练的缘故。且每回何凉凉生病,都坚持只喝安赐喂的汤药,老道长喂都喂不进,总气个半死。”
何凉凉面颊随即发红,回道:“要不是你拿雪球砸我!我哪会生病!”
两人顿时又吵了起来。
你来我往间,音量仍是不忘降低。
池缎看着眼前两少年,已能想向对方二人年幼时,对峙吵架的画面,便道:“兴许是你俩幼年生活在一起,才如此相像。”
何凉凉:“谁跟他像!”
安爻也不以为然的撇头。
安赐:“池大夫说的不是面貌,是气质。有时确实挺像。”
池缎:“爻儿与凉凉吵架时,不会觉得是对着自己在吵吗?”
眼前两人极有默契的摇头,都是一脸嫌弃。
轻松谈闹间,一整排屋房也渐渐出现在四人的视线内。
一眼望去,安静悄然,仿佛未住人烟。
而里头的,确实也不属人类。
安爻与何凉凉也同时停下对吵,神情转为戒备。
安赐:“都一起走,别分散倒药,万一药人醒了,还能互相照应。”
池缎颔首,走在最前头,以不碰门的方式,浅挥出一阵掌风。
门扇随即发出嘎吱声,应风开启。
……
小岛北方。
季澜经过昨日的大片枯草地,见那群被符咒定住的药人还留在原地,一个个眼神空洞,动作静止,便道:“花令门的符纸果然坚固,一点儿也未被岛上的雾气潮意沾染而失效。”
夜宇珹眼神锐利,打量着药人,“他们虽离开药池一天,皮肤上的稠液却没有剥落,看来根生蒂固。”
季澜:“如此大费周章弄出满岛的药人,鬼尊这么渴望得到玉石,究竟是为了什么?”
夜宇珹:“不清楚,可既是魔修,定有些外人不知晓的修练方式,也许就差一颗玉石。”
“如今我们船上有三颗,你手上和我手上的,以及砚叔的。”季澜说道这,忍不住凝重蹙眉,“倘若赤婪未出虫烟,此刻也在潭境中,应是很快便闻风而至。只是鬼尊无法自己行动,回回皆让手下去办事,身躯定是耗损严重。”
夜宇珹:“魔修之人,定有代价。”
季澜:“你觉得人会选择入魔,原因是什么?真的只是好奇,或者渴望邪魔歪道的力量?”
夜宇珹望着他。
眼神说明一切。
他不知赤屠入魔的初始,可对他自己来说,以上两种因素皆不是。
唯一的原因,便是眼前人在他面前发生意外,心火交织下,入魔倒是有可能。
季澜瞬间便懂了,走近几步,往夜宇珹下巴亲了亲,对方胳膊也顺着环住他腰。
季澜浅笑道:“不会发生的。有你在,我担心什么?”
故即便他身上有玉石之气,即便此刻深在虫烟潭境,可他并未感到害怕。
夜宇珹望着眼前淡雅脸面,那抹浅笑,即是他最渴望的东西之一。其他的,也全和对方有关。
在季澜浅酌他下巴三次后,他便说道:“干脆将这岛上的事交给池缎,本座带你回船。”
回房里,回榻上。别管这些破药池。
季澜见他眉心已展,这才弯弯唇角,道:“你方才怎么不让雪松鼠跟着呢?”
“他来了只会扯后腿。”这声音懒懒的,低低的。
“明明不是。”这声音浅浅的,带上笑意。
夜宇珹挑眉:“要不然?”
季澜眼眸转了转,道:“怕他以一挡十,展现过多实力。”
夜宇珹扬唇道:“嗯,就是这样。”
季澜顿时笑的将额头靠在他肩。
看来有人胡言乱语的能力,不比池缎差。
其实是他俩都不想让那团毛球出意外,故才将雪松鼠留于大船。季澜还特别将房门和窗角都关好。
季澜抬眼看了看天色,发觉亮度和稍早前差不多,“约莫虫烟里的白天,最亮也只有这样。”
夜宇珹:“等等进屋房,若是受不了那味道便憋气。”
季澜点点头。两人这才再度往屋子方向步去。
右边第一间屋子,门扉开了后,昨日那股令人反胃的药池味便扑鼻而来。
夜宇珹开了药瓶,迅速的将其倒进所有药池中。季澜则忍着那味,观察池中药人。
或许是浸泡太久,稠液薰染,这些药人原本的五官已渐渐化糊,再加上浓稠至看不出原本皮肤的药液,猛然一看,所有药人都长的七分相像。
夜宇珹朝他扬扬药瓶,表示这间的份量已全数倒完。两人快步出屋,往第二间过去。
直至最后一间,在夜宇珹快速动作时,季澜也赶紧绕了圈屋内。
里头除了这些药池大缸,没有其他桌椅,几个脏污布袋放在地上,季澜不敢随意伸手去动,只猜测那是赤婪去四处找回的毒药毒草,为了加进药池,牢牢控制住药人,让他们剩下的唯一意识是寻找潭境中铁石。
待夜宇珹将最后一罐药瓶倒完,季澜一出房便深呼吸好几口气,试图将那些令人不适的气味吐出。
半晌后才道:“我发觉莫仙岛的结界花真的挺厉害,赤婪派了这么多药人日处寻找,却是百年都寻不着,可见这花朵确实是暗中在保护小岛。”
夜宇珹:“莫砚不是曾说,最初有个年轻人被海浪冲上岛。”
季澜有些不解,道:“似乎和我跟双悦相同,是误入了结界花的范围。”
夜宇珹却道:“这结界花随机开在虫烟个小岛,却能让当初的莫家人遇上,让你和双悦遇上,让那年轻人遇上,反倒这些满潭境跑的药人无法遇上,甚至是心急找铁石的赤婪也遇不上。”
季澜刹那间了悟,愕然道:“难道…难道这花是有心人设的?为了保护莫仙岛?可这潭境终除了莫砚他们,和鬼尊与赤婪外,还有谁呢?况且,能在虫烟中设置结界花,如此修为定不属常人!”
夜宇珹应首:“一旦所有事情聚集起来,再全数摊在明面下,便能发觉里头疑点重重。”
季澜也陷入沉思,脑袋转来转去,仍是想不出一个合理解释。
夜宇珹蓦地又道:“荫兰峰上的花妖,认出莫潇为莫家后代,代表花妖曾看过莫仙岛里头,甚至能唤莫家人为独隐者。”
季澜仿佛被打通思绪,惊诧道:“这花妖…莫非是结界花之一?”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离奇!
可倘若不是,花妖又怎能看见莫仙岛里头!
他又道:“可砚叔他们入潭境不过百年,花妖上回说自己被封在画卷终千年,怎会来的及看见他们?”
池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只妖被封印许久,整日对着枯燥无味的白纸墙面,一日复一日。故即便只待了百年,也感觉像上千年这么久,所谓度日如年便是如此。”
话落后,池缎便朝着好友道:“对吧?”
夜宇珹颔首,问道:“你们那侧全都倒完了?”
安爻在池缎身旁点头,道:“还顺便观察了环境,可什么都没发现,每间屋子都一样脏乱。”
安赐则道:“依照方才宫主与仙尊的谈话,这结界花究竟是何人所设?”
刚才他们在林间,即听见这头的说话声,因四周安静,故前头两人的谈话内容也特别清楚。
只是一行人皆不敢随意喊声或快奔靠近,就怕过大的噪音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何凉凉道:“倘若这花妖是结界花之一,我突然能原谅他那些荒唐的事迹。”
毕竟结界花守护了莫仙岛长达数年的时间。
季澜:“说到底,当初花妖现世后,除了附身老掌门和巫傲,似乎也没做出其他坏事,就是附身老掌门时模样怪异了些,让对方丢了些颜面。花妖在巫凤教上,言谈间都是想回潭境,其余时间便是看戏。”
何凉凉未反应过来,问道:“看戏?什么戏?”
季澜:“他除了品尝巫凤教的菜色,剩下就是看巫傲和柳卿吵架。”
池缎忍不住道:“听来这花妖确实挺适合参加仙门茶会,我去那也是看戏兼吃瓜子。”
季澜笑道:“花妖既已回潭境,说不定还有机会遇上,神医能当面邀请他。”
池缎立即摆手:“万一他附在我身上怎么办,我可不想举臂呈花开样。”
夜宇珹:“你身上没有种子,他不会附身。”
池缎随即问道:“这么说来,你和仙尊身上各有一颗,想必他会从你们之中二选一附身了。”
季澜立即冷静说道:“我今晚便把铁玉送去安爻房里,让这玉石陪伴神医入睡。”
夜宇珹弯唇道:“不是让雪松鼠拿去玩了?让他溜进房放便成拿。”
安爻顿时傻眼。
何凉凉闻言,也震惊道:“师父!你们竟然把苍刎珠和铁玉送给松鼠!?”
池缎却是一脸轻松,拍了拍他肩,道:“家中小孩讨玩具,作为爹爹和娘亲难道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