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何凉凉掉下水潭时,被潭里岩石划伤了!
他面色不佳,道:“上来,我背你。”
何凉凉却摇头:“我还能走,且这路不知多长,再走一段吧。”
安爻却用力扯过他,道:“别闹了,你不是兄长嘛!兄长就要有兄长的样子!”
这话看似充满挑衅,却不难听出关切。
何凉凉不禁笑道:“看来有弟弟也是件不错的事。”
安爻朝他翻了个白眼,半蹲着身将人背上,道:“还有空废话!如此不配合,这状我到时就一起告。”
何凉凉:“向谁告?神医,我师父,还你家宫主?”
安爻瞥头回了他一眼:“向安赐。”
何凉凉立即噤声。
安爻往灰蒙蒙的地道走去,一面道:“上回老道长说给你的纸条,你离开钦关峰前朝我乱扔的,其实是想丢安赐吧。”
何凉凉伏在他背上,仍是不答话。
安爻调侃道:“你天天动不动和我大吵,和他闹性子时倒是特别安静。”
何凉凉这才气道:“干嘛,难道该学你?日日和神医吵嘴!”
安爻微微耸肩,话锋一转,道:“要不你说说,你和安赐,亲过嘴了吗?”
何凉凉面色立即胀红,“你!你这是和兄长谈事的态度吗!”
安爻:“我俩也差不过几个月,且你既是兄长不如赶紧回答我问题。”
何凉凉这回难得地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声说:“当、当然有。”
安爻:“其他的呢?”
“什么叫其他的!”
“就是亲嘴以外的事。”
何凉凉已是恼羞,道:“光盘问我干嘛,你和神医呢!”
安爻这次十分干脆,道:“都有。”
何凉凉简直听傻了。
安爻因背着人,故走的缓慢,道:“当年在钦关峰,安赐从你离开后便更加沉默,基本上是不怎么笑的,整天一板一眼,直到我和他进了夜焰宫,他听闻你拜入的是霜雪门门下,这才有了点活人生气。”
安爻踏着步伐,回忆道:“之后,你师父刚被带到夜焰宫那会儿,安赐曾向他打听过你的状况,可你师父当时对夜焰宫所有人都视如粪土,态度更是冷淡如冰,根本无法从他身上听到什么。幸亏你师父他后来摔了床,性情大变,宫主终于决定去雪髯城一趟,安赐才仿佛活了过来,在大街上见到你卖饼那时,他应是很激动。”
他俩共同做护法多年,安爻清楚的很,对方稳重淡定的脸面之下,见到何凉凉定是想将人直接拥入怀中。
何凉凉小声道了句:“他总将事情闷在心里。”
从夜半时分,对方那些克制的亲吻,他便能感受的到。
安爻大笑:“难怪你到现在还搞不懂,宫主和池缎说的瓷罐是什么。”
“我、我听得懂!”何凉凉面红喊道。
是最近懂了。
接着又说:“安赐说,要等、要等你们宫主和我师父替我俩主婚后,才、才…”
后头的话,他已说不下去。
安爻:“他这人就这样,干啥都严谨心细,关于你的事更是捧在手心。”
何凉凉挑眉:“你这是羡慕?难道神医特别不受控制?”
安爻嘴边有笑:“池缎不过是宠着我罢了。”
这回换何凉凉白他一眼:“你也知道,就你这三天两头朝他出针的。”
安爻笑笑,走的累了,便停步将人放下。
何凉凉拍了拍他肩,作为肌肉松缓,正要继续刚刚的谈话,远处却传来一阵嘶吼。
两兄弟原本放松的神色,刹那间转为警戒!
何凉凉颤声道:“那该不会是…”
“是犼兽!他和我们一同调入冰层底下,兴许走到同一条地道了!”安爻眼眸发颤。
两人恐惧的对视了眼,接着双双将视线移前,往看不清尽头的地道瞧去。
另一侧随即又传来声声嘶吼。
何凉凉已将长剑唤出,紧紧握住,一边将安爻推至身后,道:“你小心点,再怎么说我这兄长,也得保护弟弟一回。”
安爻见他腿受了伤仍是持剑挡在前头,便将衣襟内剩余的银针全夹在指间,道:“怎能让你独出风头,作为弟弟,自然得力压兄长,不能落于下风。”
他站到何凉凉身侧,同样紧盯着前方。
一抹极为庞大身影,缓缓地,现于两人目光之内,身躯映在壁面的叠影极大,将昏安地道挡的更是毫无光亮。
何凉凉吞了口口水,朝安爻点了点头。
……
黑洋洋底,深渊潭洞的最北面。
夜宇珹与季澜走了至少近一个时辰,直到四周岩石表面已是干燥无苔。
途中就是大面积的岩壁,什么也没有。
就在季澜以为,也许要走上整整一天才能碰上个什么,乍然间,不远处的地道尽头,竟发出丝丝光亮,光线若隐若现,似乎在招唤他们。
两人脚步未停,直接往那方向步去。
一处极为空旷的岩洞,就接在地道最尾端,整个潭洞面积比外头冰上的大船都广,可这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中央处,一张小小的石桌,上头有副简朴茶具。
石桌前,坐了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裳,似乎等待已久。
夜宇珹眉宇瞬间聚拢,身旁碎霜显出,剑柄握于掌心。
季澜朝那抹背影开口道:“一直以来,你便是鬼尊赤屠,对吗?”
这话并非问句,而是肯定句。
谁也料不到,叱咤于道上的鬼尊,竟然是一名秀雅青年!
身量与安爻或何凉凉差不多,面貌如书生,气质温雅!
对方拿杯的清瘦手指倏地颤了下,未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