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手掌贴住他腹部,试图阻止柳卿身躯渐衰,可对方腹中那颗金丹早已不在!
只剩最后几丝留在血肉中的灵力!
他道:“我该如何帮忙?”
柳卿轻擦过嘴角鲜红,道:“苍刎珠在魔尊手上,只要我将珠子唤醒……便有办法。”
季澜向他点头,抬眼瞥往不远处。
赤婪正扬剑以夜宇珹为目标砍下,剑刃中的尸血怨气迟迟抓不到下一缕冤魂,从剑刃中不断发出诡异哀号。
赤婪面色狰狞,沼绿疤痕跟着扭曲,正抬手挥剑,一抹雪白色的光亮猛地从侧边晃过!
他赶紧往旁一闪,一把银剑瞬间削过眼前,以电掣之速穿过他与夜宇珹中间。
剑尖快碰至岩壁之际,又随即掉头。最后,回至季澜手上。
夜宇珹顿时偏头,在望见季澜眼神的那一刻,便立即明白。握于五指之内的苍刎珠一松,柳卿在十余尺外,见状便抬起手,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丹灵,顺着雪燃方才辟出的银光剑气,迅速往苍刎珠方向画咒。
如米粒般的小珠,刹那间散出阵阵白光,不过砂砾般的大小,光束之强,将潭洞中众人照映的眼眸眯起!
电光火石间,赤婪狰狞的脸面蓦地一动,竟也跟着朝珠石注咒!
夜宇珹自然看见这幕,双眸一眯,正要举碎霜砍过,赤婪身前却已出现一排畸形符咒!
顷刻间,消影在白光之中。
苍刎珠周围的强光突地消散,转而代之,是阵阵黑雾烟气迸出!
不过一眨眼,便将夜宇珹这头全数遮掩住。
季澜眼眶狠颤,不顾一切的欲奔过去,柳卿却凭着最后的力气将其拦住,“仙尊别去!苍刎珠已被开启,那黑雾气息便是入魔之气……”
原本他只是将封印开启,可苍刎珠却被赤婪恶咒入侵!
释放入魔之气已属意外,无法确定夜宇珹能不能安稳保身,他不愿季澜也赴险。
季澜见黑雾不过转瞬内便将人吞噬,顾不得其他,只将用力手臂从柳卿掌中抽开。
此时此刻,他只在乎雾气里头的黑袍身影!
然而往前奔没两步,那股黑雾却忽地静止。下一瞬,疾速返回!
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内回吸!
雾气中传来赤婪猖狂笑声,丑恶眼眸中尽是狂喜,嘶声吼道:“赤渊的金丹,终究在我手中!”
他施放的咒体,便是魔修中的引丹恶咒。
如今赤渊肉身已毁,转念一想,不如将对方金丹先行接收!
即便他这副躯体没有赤渊的资质,可修魔之人,一切皆能再造!杀了另一副身驱为自己所用,也非难事。
所有一切即将手到擒来!
外头的天下,尽在掌中。
赤婪脸庞的沼绿疤痕,因丑恶笑意,在黑雾之中更显猖獗张狂。
只是他与夜宇珹都仍在雾气当中,两人互看不清对方身影。
黑雾外围,季澜亟欲靠近中央,却是无法办到,仿佛有道无形结界,随着那股气息油然而生。
柳卿按着腹部,虚弱地靠在岩壁边等待。
虽赤婪以恶咒袭击苍刎珠,可他原本的法子应仍是有效!
直到潭洞中央的黑雾渐渐消迹,露出里头两道身影。
柳卿苍白的面色一变,倏然间展出惊骇。
季澜也终于看清眼前。
那团入魔黑雾,并非由苍刎珠收了回去,而是消影于夜宇珹腹间!
英挺的脸庞上,显出烈焰红纹,交错于脸面。
赤婪表情随之剧变,显出不可置信。
柳卿不顾气弱,急促地朝季澜道:“他是否、是否曾注灵于苍刎珠里!?”
季澜被他扯住袖摆,却是无法集中心绪。夜宇珹仍站在剩余的黑雾之中,身旁未散的烟气,宛若为他所生,丝丝绕缠着那高大身躯。
柳卿额际全是汗滴,又喃喃说道:“怎么会…以往我不曾解开珠子封印,可苍刎珠…已入他身,代表珠子被他唤醒过…原本只有我能解除封印,为何眼下…”
季澜听见这话,瞬间回神!
朝他喊道:“什么叫做已入他身!?”
柳卿闭了闭眼,用力换过一口气:“他脸上的疤,便是赤渊被封印前…曾出现的东西…代表入魔之气深入金丹。”
方才他未说出的最后一事,便是在焚烧赤渊肉躯以后,他于同一座岛上,刨出自己金丹。
因赤渊生前曾以魔修强大的咒体,修复他的金丹,不只修补完成,这颗丹元更永世无法再被其他东西入侵。
用不了咒的情况下,最终办法,只有回归最原始的方式。
以刀,将原本的金丹整颗刨出。
空荡的躯体,即能接受苍刎珠里,被封印的入魔金丹!
一直以来,稚荼的修为虽属上乘,可赤婪身为入魔者,即便魔修只有中阶,已是未入魔的仙门无法批敌。
故稚荼本想藉由唤醒苍刎珠,让那半颗入魔的金丹入自己身躯!
因魔修入体,以魔敌魔,便是拿下赤婪的唯一办法!
季澜听闻这番话,面色更加不稳。
入魔之气深入金丹!?
这般自毁式的办法,难怪柳卿一开始便说,这趟便没想着回去!
可事以至此,不论是哪一件,都无法回头。
在二人眼前,夜宇珹脸上的红纹,颜色也已愈来愈深。
柳卿急的又问了遍:“他曾注灵于苍刎珠?”
季澜淡睫发颤,道:“当初…苍刎珠从三扇扇体中浮现,一开始确实毫无动静,是丹灵注入后,才发出第一道光束。”
而那道灵,便是由夜宇珹所注!
柳卿霎时睁大眼眸,气虚道:“一定是…定是他体内修为程度…与阿渊有九分相像,珠子因而被唤醒…”
夜宇珹注灵入珠当下,强劲的丹灵贯彻。
这颗饱含高阶魔修力量的金丹,便在无人知晓的状况下,悄然无声地易主,完全服从于他!
此刻,潭洞里头的黑雾已完全收敛,一旁,赤婪眼眸全是疯狂,发出响彻洞穴的诡异狂笑。
中央的黑袍人影,脸上烈焰红纹一闪一动,接着,缓缓地睁开狭长眼眸。
同一张脸庞,眼神却不再是季澜所熟悉的闲散,与懒意。
而是带着残厉光芒,盛满嗜血与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