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点点头:“听说是宫主只交代了这句,右护法便传话过来了。”
季澜望着里头忙进忙出的大家,偏头想了一小会儿,直到师傅们又再度忙碌起来,才从灶房门口缓缓步出。
散步回寝殿的途中,经过雪松鼠藏匿玻璃珠的兰花群,望见一抹毛茸茸的尾巴在淡紫色的花丛间,特别显眼。
季澜正笑着要过去揪出毛球,蓦然间,好几片早熟的枫红,从不远处的枫林吹来,轻轻落在他身前。
季澜望着那些飘舞在他身前,迟迟未落地的枫叶,唇边慢慢绽出浅笑。
伸手拿了两片后,也没去找雪松鼠,转身便步回寝殿。
手刚贴上厚重华丽的门扉,身后便乍然跃下一抹高大人影!
从他背后伸出胳膊,随意一挥,厚重的门扇随之开起。
季澜刚走进室内,便被腾空抱起。
他抬手还住对方脖颈,笑笑道:“方才有人隔空给我送枫叶了。”
夜宇珹将他抱到桌面,站在他身前,嘴角勾起,道:“不喜欢?”
季澜扬了扬手中两片颜色饱和,叶缘无损坏的枫红,眉眼弯弯,道:“明明是你的生辰,怎么反过来送礼物给我了?”
还有灶房的鸡盅也是,一次三种口味。
夜宇珹望着他俊雅脸面,道:“本座自然也要礼物。昨日便说过了。”
他想要的,季澜晚上才能送。
季澜瞬间耳尖一红。
夜宇珹长指摸上他唇瓣,在上头轻轻蹭着,又道:“有人昨晚答应本座了,不许反悔。”
季澜试图保持镇定,可完全红起的耳廓却仍是透着羞赧。
好半晌才道:“灶房师傅准备了十几道菜色,还担心你不满意。”
夜宇珹挑眉:“本座从没注意过灶房端出什么。”
现在也同样,只会扫去一眼,看看桌面有没有某只大雪松鼠爱喝的汤盅,其余的他随便。
季澜笑道:“池缎上午还说他准备了特别的东西要送你。”
夜宇珹:“十罐瓷罐?”
季澜淡定地望向他。
不许!再提这个了!
呜。
夜宇珹扬起嘴边:“他中午便拿过来了。”
池缎还特别欢快地表示,倘若今晚就全用完了也没关系,他那还有。
季澜颊面染绯:“不、不是那个,他说晚上还准备了其他的礼物。”
“本座想先用他中午送来的礼物。”夜宇珹说着,便直接抚唇的长指,探入季澜口中。
季澜用牙轻咬住,淡睫微颤。
夜宇珹望着他,声嗓已带了些渴望,道:“张开。”
季澜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这才轻轻开启唇瓣,长指随即探入,蹭着他舌尖,轻轻动了起来。
好半晌后,夜宇珹才主动撤出,黑袍下的结实身躯已是紧绷。
季澜眨了眨眼,手掌慢慢贴上他胸膛,隔着黑袍,缓缓往下…
夜宇珹胳膊撑在他身躯两侧的桌面,低下头吮着季澜颈侧肌肤。
等等就是用膳时间,大伙儿齐聚一堂,说好谁都不能迟到,故眼下只能先以这方式,削减满身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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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大伙儿全准时到了前厅。
安爻望着桌面正中央的三盅不同口味的鸡汤,简直太崇拜灶房师傅的手艺!
最近他与何凉凉偶尔会进灶房精进厨艺,可回回做出的东西,连自己都吃不下去。
何凉凉兴高采烈地拿起筷匙,第一口便夹了自己永远煎不好的鱼肉。
如此完美的两面上色又不焦黑,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季澜笑道:“凉凉你们最近还去灶房吗?”
何凉凉正吃着东西,于是安赐代替回答:“原本今天他俩要亲自下厨做几道菜,可师傅觉得不妥,便让他们先缓缓。”
这话说的委婉,其实是灶房师傅紧张地抢过锅铲,表示今日万万不可!
池缎赞声道:“上回爻儿煎的那些碎菇确实挺好吃的,进步不少。”
安爻一面扒着热饭,道:“菇?我没煮菇阿,那是鱼。”
只不过翻了几遍后,便碎了吧唧的。
池缎立即疯狂鼓掌,“爻儿果然厨艺好,能把鱼煎成菇的模样,其他人肯定办不到的。”
季澜失笑道:“上回那鱼肉我也尝了点,确实里头没有焦,挺好的。”
池缎连忙点头,一面从桌底下拿出一只东西,放到桌上。
那是一抹精致的小酒壶,看着容量不大,可能倒个三四杯便见底了。
池缎欢声朝夜宇珹说道:“拿去,你的生辰礼物。”
夜宇珹接过后,懒懒地将木塞拉开,一抹清香随之飘出,季澜发觉,这酒,与池缎以往酿的不太相同。
池缎一脸神秘,说道:“这壶酒我酿完后加了些特殊的药花,应是最适合宇珹。”
夜宇珹与他对视一瞬,下一瞬,便懒洋洋地拾着酒壶,直接饮入。
一旁安爻与何凉凉简直看傻了眼。
何凉凉不禁脱口说道:“那酒里…”
安爻连忙打断,“宫主全喝便全喝了。”
季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朝池缎问道:“你方才说,那壶酒加了什么?”
池缎镇定回道:“一株我在菘儿谷新发现的药花。”
季澜:“功效是什么?”
池缎:“就是晚上睡不太着罢了。”
这话语气甚至带着欢快。
季澜闻言稍为安心了些,又见夜宇珹面色仍是自然,没瞧出不对劲,便朝池缎点了点头。
大家又继续闹哄哄的笑闹起来。
伴随着安爻与何凉凉的吵声,这顿生辰晚膳,一直到将近子时才散会。
夜宇珹牵着季澜,一路回至寝殿。
步伐虽和往常一样,季澜却觉得对方手掌的温度,比平时热上好几度。可对方仍是懒洋洋地弯着唇,似乎没什么异样。
直到寝殿门扉一阖上,夜宇珹突地将他用力拽进怀中,接着腾空将人抱起,直接步上床榻。
被吻上的瞬间,季澜才惊觉对方唇舌的温度。
在缠吻空隙时,便艰难的发声:“池缎给你喝的…到底是什么?”
夜宇珹直接便扯开季澜衣袍,牢牢望着他,道:“谷内新开的花。若是心底有人,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季澜先是愣了愣,接着面色升起绯红,咬着唇,说道:“池缎怎会给你喝这个…”
夜宇珹往他颈边吮咬,低哑道:“本座知道那功效,才喝下的。”
季澜顿时眼眸睁大,“你…”
想说什么,又羞赧地说不出。
夜宇珹将两人身上衣袍随意扔到床角,俯身压回季澜身上,见身下人发红的脸面,声嗓已是控制不住的发哑,道:“今晚你得陪我整夜,说好的礼物。”
季澜随即被吻的无法出声,半晌后,便缓缓的抬起手臂,轻环住夜宇珹脖颈。
…礼…
…物…
隔日。
季澜醒来时,外头阳光只剩浅浅亮度,明显已过正午的艳阳时段,眼下不知哪个时辰了。
床侧的高大身影见他睁眼,便起身拿了湿巾过来。
夜宇珹替季澜擦完脸,将他扶抱起,靠着床头,往季澜唇上压下一吻,道:“不许气本座。”
“将我弄成这样还不许我生气?”
季澜出口的声音软糊无力。因昨日夜半整晚无眠,夜宇珹将他折腾至清晨都没松开。
夜宇珹俯身往他眼皮上亲,将人亲的无法睁眼。
昨日那酒,若是心底无人,便如一般醇酒,饮下无任何异状。
可倘若心底有人,则是整夜无眠。
而夜宇珹喝下后,更是无法预料的情缠。季澜自能感受的到,对方昨日纵情底下的心绪。
一会儿后,他即泛上浅浅笑意,道:“没气你。”
夜宇珹望着他,扬起唇角,“本座知道。”
季澜蹭着他伸来的手掌,眼眸浅浅弯起。
不许吃定我!哼。
半晌后,忽地眨了眨眼,说道:“下回,把你的黑鞭借我。”
夜宇珹挑眉:“想做什么?”
季澜:“将你绑住。”
哼哼。看还怎么折腾。
夜宇珹却凑近,咬了下他唇瓣。
“你觉得绑着本座,我便没有办法抱你了?”
季澜望着眼前英挺的脸面,脑袋微微浮现那画面,神色不禁染上晕红。
夜宇珹挑眉道:“不如今夜就试试?”
季澜咬着唇道:“不、不许胡闹…”
可语气却是软糊无力。
夜宇珹圈住他手腕,摸着上头吮痕,将其拉到嘴边轻吻,吮了一会儿,说道:“你来的最初那日,与本座约好三掌过招,你还未出掌。”
季澜想起两人一开始见面的场景,忍不住绽笑:“你那时故意打坏床栏的,对吗?”
夜宇珹轻吮着他手腕,眼眸噙着笑意。
有只大雪松鼠当时吓坏了,却佯装镇定。
很可爱。
季澜眼眸转了圈,唇边笑靥愈发清雅俊秀,道:“那今日晚上我出掌时,你便不许闪躲。”
夜宇珹弯唇道:“行。想讨回几掌,都让你。”
反正最后季澜只会被他困在怀中,抱到榻上。
两人笑谈对视间,门外也传来阵阵吵闹声。
安爻:“就说宫主跟你师父定还在休息!”
何凉凉:“这都日上三竿五竿六竿了,我看话本上说,生辰的隔日若能看到一轮满月,便能一辈子欢欢喜喜,倘若现在到枫林的话,还来得及看见月儿第一眼。”
安爻语气带上荒唐:“五竿六竿?一轮满月?你还是回钦关峰多看些正常的书吧!”
安赐立即接话:“知雪看的书,都与你相同。”
何凉凉顿时抬头挺胸,一副骄傲模样。
安爻气道:“你别仗着安赐给你撑腰,就四处胡闹。”
接着又是安赐沉稳的声线,“知雪没有胡闹。”
安爻气得不想再说话。
池缎的声音随之响起,充满熟悉的欢快,道:“太好了。看来眼下宇珹和仙尊应该已经被吵醒了。”
四人讨论如火如荼之际,门扉被一阵掌风拍开。
夜宇珹抱着人走出,季澜靠在他怀里,身上披着雪袍,浅笑望着大家袍。
安爻立刻抬手指向何凉凉,告状道:“仙尊,是他在吵!”
季澜笑道:“不是说去枫林里赏月吗?”
何凉凉看他似乎仍有些累,不禁关切道:“师父你能去吗?”
夜宇珹勾唇道:“本座抱着,哪都能去。”
话一落下,便抱着季澜往枫林方向跃去。
黑袍衣摆在空中伞开的模样,仿佛巨大的黑翅伸展。
将胳膊中的雪白人影,牢牢护在怀里。
夜宇珹落在枫林中央时,周围红彤彤的枫叶群也随着他带来着阵风轻轻摇曳,方才说话间,夕阳已然全落,又大又圆的满月,就在枫林头顶。
季澜望着这片熟悉的景,抬脸往夜宇珹下巴亲了亲。
对方随即低下脸,亲住他唇。
池缎等人随后落地时,正好看到这画面。
一黑一白的两道人影,在一片红彤枫景中,唇边皆有笑意。
三个少年立刻望月、望地、望树梢。
只有池缎仍是面色不改,语气欢欣道:“宇珹和仙尊这画面,约莫还要看上数百年。”
十几尺外。
季澜半阖着眼,轻喃道:“嗯…别亲了…安赐他们不敢过来了…”
夜宇珹低声笑了笑,弯着唇道:“还有数百年的时间,让他们自己习惯去。”
季澜感受着唇上温热,浅浅睁眼。
有只蝙蝠!又想胡闹!
夜宇珹往他额上重重吻了下。
谁让大雪松鼠纵容。
总有人说,永远很远。
可其实,永远并不远。
很近,就在他眼前。
在他怀间。
枫林中,拂过身侧的微风,带着悱恻和眷恋,轻轻的、暖暖的,流淌过整座夜焰宫,散在每一个角落。
缱绻的软风绕了一圈,最终,回到充满枫树的林间。
停伫在枫林正中央,两人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