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将他拉到走廊拐角僻静处,急忙道:“你有所不知,你阿爹今天下午替客人烧菜时候不小心被火烧身,据说是灶旁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瓶没盖的豆油,你阿爹不小心碰倒了,灶间的猛火引燃了豆油,火势迅猛,都烧伤了你阿爹的右手臂和右脸,幸亏周师傅和帮工们阻止了火势,送你阿爹去了医院,这不向老板到处找你。”
于连宗听后感到晴空霹雳,脑海浮现出父亲烧伤后痛苦挣扎的样子,差点没有哭出来,受伤的咏春拳画本哗啦一声掉落下来。他双手抓紧阿来的手臂,睁大瞳孔道:“我阿爹在哪里,快带我去看他。”阿来赶紧弯身捡起连环画本,安慰道:“你现在别想着去看你阿爹,放心好了,有人照看他。向老板急着找你是因为有重要的客人点了你阿爹的拿手菜,退单不得,你赶紧快去厨房找向老板。”
于连宗刚才高悬的心稳定许多,再三思考,谢过阿来就奔去了厨房,阿来原本想叫住他,把他手中的连环图画还给于连宗,但于连宗一溜烟跑掉了,他翻开连环图画,大吃一惊,上面都是一些人物的动作招式,不禁一笑道:“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还去学校练武呢。”
于连宗跑去厨房的瞬间,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画面,全师傅暗中对父亲下毒手!冲入厨房,向华东看见他就像见到了救星,握紧于连宗双手,道:“宗仔呐,你阿爹出事了已经有人在医院照看他了,不过我恳求你能不能替你帮你爹烧制客人点的菜,时间很紧,这单菜推脱不得。”
平日里一向心平气和的向华东此时如此惊慌焦急,看来这个客人不一般,得罪不了,于连宗顿时想起了停在门口的那几辆豪华汽车和保镖。于连宗小声道:“向老板,可是我只学了我阿爹手艺的一点皮毛,难登大雅之堂,到底是什么客人那么重要。”他说出最后一句就后悔了,因为他没有资格询问。
向老板并没有告诉他是什么客人,停顿一下道:“也就是你阿爹经常做的纸包鸡和瓜菜代,你能做吗?上菜总比没上菜好,宗仔你是个勤奋好学的人,要是你不做菜,那我们酒楼可就要遭殃了。”于连宗吓了一跳,没想到结果将有那么严重,他心狂乱跳动,脑海波涛汹涌,顿时觉得自己快要命悬一线,最后低声道:“向老板,我尽力,不过做不好你别怪我和我阿爹。”
向华东有点哭笑不得,连声道:“好好好,能做就好,现在厨房的人都任你派遣。”于连宗看了一眼位于向华东身后的全师父,从他复杂的眼神中能读出父亲被暗算的原因,他心头来气,但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当下他心力交瘁,各种困难犹如大山一般压在他心间,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于连宗二话不说,围上围裙动作做起来,围裙上身的那刻,他瞬间感到了肩膀上沉重的压力,他只叫了周师傅的两个帮工来帮忙。他脑中不断重现出父亲当日做纸包鸡和瓜菜代的种种场景,他深吸一口气,马不停蹄地做菜。把洗刷干净的三黄鸡剁去头、颈、脚,分成十多个小包,拌上秘汁腌制,用上等烟纸包好,放进花生油铁锅连蒸带炸,望着不断翻滚的花生油,他眼泪伸出眼角,脑海中浮现出了父亲被游活烧伤的场景。
阿来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见于连宗伤心着,安慰道:“宗仔你快点做菜,眼泪还是等见到你阿爹的时候再流。”于连宗生气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觉得阿来怎么那么不近人情。等包着鸡块的油纸局部膨胀,于连宗知道现在是将其捞起的时候,油锅中飘起迷人的香味,他心下大宽,觉得这纸包鸡差不多做好了。
把纸包鸡捞起来晾干,马上送上位于五楼的餐厅。再接着,于连宗精选一些蔬菜做“瓜菜代”,用蚝油、酱油、豆豉等佐料拌入冬瓜、腐竹、萝卜等青菜的表面,再如果慢慢炒熟,出锅入盘,看起来还真像是一道道偷菜。终于忙完了,于连宗来不及擦汗,就要阿来带着去见父亲,他时刻都关心着父亲伤势情况。
向华东对于连宗做的菜很满意,也明白他爱父心切,当下允许阿来同他乘坐自己的汽车赶往医院,走出厨房门口的那刻,整个酒楼的工作人员都鼓掌称赞,犹如代父从军乘胜而归的场面,于连宗注意到全师傅脸色有羞愧之状,不知为何他现在全师傅的仇恨减去许多,也是他是那种恨不起别人的人。
阿来带着于连宗上了轿车,赶往医院,阿来开心笑道:“宗仔你知道吗,刚才带你出来的那刻,酒楼的人都在为我们欢呼,原来受人崇拜和尊敬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嘿嘿,我可是沾了你的荣光。”于连宗一愣,显然是没有留意人们欢送的场面,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眼神还是那么惶恐,道:“快点到达医院,我要我阿爹平安无事。”阿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口袋掏出那几本连环图画放在他手上,装作生气道:“你小子今天去哪了,难道去培英中学偷拿向大小姐的连环图画,偷学武功了?”
于连宗呆了一会,随机不好意思笑道:“多谢你阿来,这是叶问师父给我的,以后我得好好练武,不能被人暗算。”阿来明白于连宗言外之意,一会乘机捅了一下他的胳肢窝,哈哈笑道:“被我暗算了吧。”于连宗被他逗笑了,同他打闹起来。
轿车很快把他们送到了医院,于连宗一走进去就闻到了刺鼻的药水味,似乎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他恐惧起来。经过问询,他找到了父亲所在的病房,于石弓右手和脸部被白色的绷带包裹着,右手绷带还插着一根输液管,连着拴在木杆上的药瓶,绷带被药水浸湿透,散发一股药味,周师傅和几个人在一旁看护他。
于连宗一下子冲到父亲床边跪下来,查看父亲的伤势。于石弓见于连宗来了,先前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焦急问道:“宗仔,客人的菜替我做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