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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北平(1 / 2)

 “哐当哐当”连续几天几夜的铁轨声伴随着火车上的乘客,向华东一行人跨过长江、越过黄河,终于来到了北平,下车时五个人已经感觉头晕目眩,火车上的环境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向茵下车后看了看北平湛蓝无云的晴空,顿时神清气爽不少,北方的天空总是比南方的辽阔纯净许多,她跟随向华东等人走出站口,满眼都是讲着儿化音、身材高大的北平人。

于连宗也为眼睛的一切惊呆,他现在地处北平,秋高气爽,视野开阔,大街上人来人往,茶楼酒店鳞次栉比,热闹非凡,最重要的是这边的人长得特别高,说话字正腔圆,听起来特别优雅动听,特别是女孩子说话。火车站周围除了旅社商店外,还有许多小摊小贩,小摊车上挂着各自的名号,小摊老板吆喝招呼客人,什么杂粮煎饼、肉夹馍、刀削面、炸酱面等等,应有尽有,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新鲜的食物味道,于连宗对这来自油锅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向茵很好奇地跑到各处的小摊,观赏各种从没见过的美食的做法,因为不敢离父亲太远,她索性就买了几串红通通的冰糖葫芦,分给大家吃,于连宗吃了一个糖葫芦,感觉非常好吃,甜甜黏黏的。向华东提着一串糖葫芦,笑了一下,也吞下一口,随后环顾一下四周,满有旧地重游的感觉,感叹道:“几年前我来过这里,想不到这里变化真大。”向茵又吃下一个糖葫芦,问父亲:“阿爹,那个李叔叔什么时候到?”

向华东掏出怀表一看,十点多钟,幽幽道:“老李应该这时候在站门口等我们,不会认不出我。”刚说完,一个操着生硬粤语的声音传了过来,“向大佬?”向华东等人回身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高贵马褂的中年男子,挥手示意,显然认出了向华东,他身后站有一个穿着富贵的妇女,一个高个子男生,一个亭亭玉立的女生,看来一家子都来迎接了,众人身后还停留着七辆大黄包车。

向华东笑着挥一挥手,带着向茵等人走过去,对方则非常热情地迎接,中年男子看起来只比向华东小一些,国字正脸,此人就是李清风,向华东和他又是重重握手,又是热情拥抱,真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再次重逢。李清风很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向大哥,原本可以早点来到的,但是来的路途中偏偏遇到了学生的游行队伍,阻塞了交通,不得不改道过来,谢天谢地,没让你们多久等。什么玩意儿,这帮学生不好好呆在教室读书,偏偏喜欢搞七搞八,上街游行!”向华东吃了一惊,笑道:“不急不急,老弟呐你来得正好,我护送小女来北平念书,以后还得劳烦你多多照顾呢。”

李清风一家人听了向华东的广东普通话,强忍住了笑意,李清风笑道:“向大哥你客气了,这是老弟我应该做的。”接着介绍家人:妻子章氏,儿子李华,女儿李冰。章氏看起来是个贤惠善良的夫人,四十左右的年龄。高大帅气的李华斯斯文文,非常年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李冰看起来就属于乖巧伶俐的女孩子,笑起来有个小酒窝,只有十三岁,容貌俊美,想来以后必是个美人。

在介绍儿子李华的时候,李华正呆呆看着向茵,直到李清风轻咳一声,道:“还不快去帮你向伯伯接行李。”白净帅气的李华恍然大悟,笑嘻嘻地准备去接向华东带来的下人的行李,向华东则阻止道:“不敢劳烦贤侄,让他们拿就好了。”向华东也一一介绍身边的人,向茵活泼乖巧,撒娇似的向李清风一家问好,章氏爱惜道:“看,这闺女儿长得真俊,千里迢迢来咱北平读大学,将来肯定能像男孩一样大有所为。”接着埋怨女儿李冰道:“你得跟你这位姐姐学习,将来也念个好大学。”

李冰不开心道:“娘,你总是这样说我!”向茵抿嘴笑道:“伯母你过奖了,冰儿妹妹气质出众,将来肯定有出息。”她还不习惯儿化音,虽然李红硕提醒她到了北平要习惯发儿化音,但向茵操着一口生硬的广东普通话,这下引起了李清风一家的欢笑,李华笑道:“茵妹妹,你这个儿化音还得慢慢练习。我是辅仁大学中文系的,我以后可以帮你纠正发音。”

李清风呵斥道:“阿茵可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人家还不懂吗?用你来教。”一句话像是批评了李华,又像是提醒了李华,向茵可是鼎鼎大名的清华大学新生!李华惭愧一笑,朝向茵点点头。

向华东和李清风还在叙旧,向茵则很快融入章氏、李华、李冰的谈话中,个性活泼灵动的向茵很快博得了李清风一家人的欢笑,于连宗自知是下人的身份,和拿着行李的两个下人在一旁等着。除了向华东、向茵等人外,于连宗也很诧异北方的儿化音,担心着以后与这里的人交流会不会发生障碍。

正当他这般呆呆等待的时候,前方大马路的后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准确来说是一阵响亮的口号声,同时大马路的前边传来了汽车的驱动声音,明显又是一方势力。接着,于连宗看到前边出现了好几辆大卡车,车上载着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和灰色大衣的军人,他们都背负着长杆枪,等车停住后从车上跳下来,排队列奇,掏出身上的长枪,准备对付前方来的人。

大马路后边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突然一个长龙似的学生游行队伍迈着坚实的步伐前进,有男有女,许多男学生额头带着写满抗日标语的字条,女学生则挥舞小气,怒喊口号。学生们拉着白纸黑字的大条横幅,“收回东北领土”、“反对华北自治”、“国民政府无能”等醒目标题,撒着传单,大喊口号,并不畏惧前方阻塞的军警。学生游行队伍的大条横幅标明了所在的学校,第一个横幅右下方写着“清华大学”四个醒目大字,其他横幅还写着“北京大学”、“东北大学”等字样,甚至还有各类高中的名号,游行的学生大概有千把人。

向华东、李清风等人被学生游行队伍的磅礴气势吸引了,向茵吓了一跳,走在前列的竟然是自己将要就读大学的学生队伍,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清华大学的学生激情澎湃,怒喊口号,表情复杂,没有之前的兴奋活跃。离前方列队持枪站立的军警越来越近了,此刻军警中的一个军长提着纸质大喇叭跟学生对话,劝阻学生安心回校学习,不要听信功匪的妖言惑语等等。

几个学生代表情绪激动地跟军长理论谈判,后面的学生队伍继续怒喊口号支援着。行人们喜欢看热闹的在路旁饶有兴趣地“看戏”,不喜欢的则早早“退避三舍”,离得远远的。向华东吓出了一身冷汗,直问李清风这就是北平常有的事情,李清风拉回他的身子,急忙道:“我真是怕了这些学生,之前就是他们阻断了道路,还得我们不能早早来到,烦死了。”向华东看了一眼女儿向茵,似乎告诉她清华大学正给一个见面礼,向茵继续盯着前方清华大学的学生,眼神充满恐惧,又充满期待。

突然一声鸣枪,学生和军警谈判破裂了,军警开枪吓唬学生,学生游行队伍骚动了,发出巨大的嘈杂议论声,有的学生害怕中弹,躲入街旁的屋里。于连宗不自觉地摸摸腰间的黑色包裹,里面有添仔送的手枪,靠近了向茵,试图保护向茵的安全,向茵对他轻松一笑,道:“宗仔,没事的”李华似乎看出什么,对于连宗友好一笑,看着学生的游行队伍,埋怨道:“天天游行,害得我在学校都安不下心学习了。茵妹妹你别怕,你以后离得他们远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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