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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瞥(2 / 2)

“滚滚滚。”江秀元眯起一双眼,睨着他。

徐尘屿撇嘴,敷衍的点点头。

江秀元喊他名字,眉毛一挑,别有意味的说:“刚刚那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徐尘屿观察着咖啡馆的环境,寻找等会的拍摄位置,他漫不经心的说:“不认识,没法评价啊。”

“聊几句就认识了嘛,”江秀元一脸恨铁不成钢,说:“她想跟你搭讪,你没看出来。”

徐尘屿言简意赅的说:“没有。”

“我还真是服了你,专业单身二十六年,白瞎了你这张脸,”江秀元像个老妈子,就爱叨叨徐尘屿。

徐尘屿像是没听见,他把相机取下来,摆弄片刻,对着左侧方测光。

江秀元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烟圈,雾汽在空中袅绕又消散,他说回正经事:“你案子办完了?”

“刚结束,”徐尘屿调整着相机参数,一边回他:“这次收获不小,端了一个犯罪团伙,猜猜我们缴获了多少毒|品?”还没等江秀元回答,他自问自答:“整整200斤海洛因。”

“要我说,你那工作太危险,”江秀元蹙眉,他面露担忧:“动不动就拔枪使刀的,一不留神,小命玩完儿。”

徐尘屿答话不正经,轻巧的岔开话题:“人在江湖飘,总得挨两刀嘛。”

江秀元双手放在桌子上,脸色正经且严肃:“说真的,要不你换个岗位,做文书或者行政什么的,省得你妈一天到晚的担心,一打不通你电话就转到我这来。”

徐尘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我回头告诉她,别老打电话给你。”

江秀元拨起衣袖,微仰下巴:“我是那意思吗?”

这次的案件不小,公安机关在追捕一位专门在南非和中国边境穿梭的大毒枭,有枪有团伙,新闻颠来倒去报道了不下三遍。

江秀元这个铁哥们,是一位缉毒警察,行走在刀尖上的人,有一颗拳拳报国心,他不工作时性子温和,堪称翩翩君子,玩摄影,听戏曲,看法国电影,时常独身一人去livehouse的独立音乐场,妥妥的文艺青年。

但他一接到任务,就化身为冷面杀神,专跟大毒枭对着干,哪里有危险,他特地往哪里去。

徐尘屿知道,江秀元这番话本意是好意,但从事缉毒是他的抱负和理想,不会因为危险而改变。他话锋一转:“不说我了,你怎么样,这段时间忙不忙。”

江秀元研究生毕业后,任大学教师,工作轻松,薪资待遇好,人生过得顺风顺水,他往沙发上一靠:“我休假呢,就等开学了。”

徐尘屿看他一眼,眼里全是羡慕。

江秀元还想再说什么,裴川谷开了一瓶香槟,热闹突然间达到沸点,开业仪式由此拉开序幕。

徐尘屿侧头一看,连忙说:“我先去拍照,一会儿见。”

还没来得及等咖啡上桌,徐尘屿抬着相机拍摄去了。

咖啡馆里有一股好闻的醇香味道,晚秋很温柔,白日里留夏季,日落后起微风。

馆里沸沸扬扬,裴川谷站在台子前致礼,按照脚本念开场白,周遭人群拥挤,人与人之间摩肩接踵,大伙热烈鼓掌,捧哏逗乐,合作商上台剪彩,这个环节将活动推向了高|潮。

别看徐尘屿辩论功底十级,其实他骨子里不太习惯热闹的地方,拍完该拍的镜头,便独自走出了咖啡馆。

秋日薄暮,金桂的香气似有似无,带着一丝缱绻意味,散落在中山路的每一个角落。

晚秋暮色像一幅浓郁的油画,从镜头的世界探寻,能望见橘色夕阳,暮霭沉沉,燃烧到天边的火烧云。

咔嚓声响起,徐尘屿按动快门,拍下了一丛丹桂,斜阳光晕穿过它枯黄的叶,一派古色苍茏的气概。

徐尘屿顺着风景往前走,不知不觉,拐进了一条寂寥巷子。

这条街道不算热闹,斑驳的墙壁装满各色涂鸦,偶尔途径三两行人,徐尘屿对中山路还算熟悉,记忆中却从没见过这样一条小巷。

摄影师对“独特”画面敏锐至及,羊肠小道仿佛是爱丽丝的兔子洞,引诱着徐尘屿想要一探究竟。

拐弯后,深巷街尾居然有一家唱片店,隐约听见电唱机卡带,唱词咿呀不清,徐尘屿睫毛微眨,心间颤动。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经营一家唱片店是很困难的事,音乐消费大部分在互联网,而唱片店,是一种正在慢慢消亡的事物。

徐尘屿愈感好奇,速食年头,人们早已习惯快节奏,不管是新媒体还是短视频,十五秒内给人最劲爆的内容,但多是千篇一律的猎奇,或是洗脑包,或是成功学,要不然就是恶趣搞怪。

世界走得太快,反倒没有人愿意耐心地逛完一家唱片店,听完一首好歌曲,或者看完一部深刻而冗长的电影。

人们觉得浪费时间,而时间,正是这个时代最值钱的东西。

这家店很有八十年代的味道,橱窗和墙体贴着泛黄海报,多是老电影,有侯孝贤,有诺兰,有希区柯克,也有大卫芬奇。

在一排排奢华和小资的街面里,不起眼,却打了徐尘屿的眼,也许是它旧旧的门面却干净整洁,也许是一种注定要灭亡的媒介,似乎带着余烬再次复兴。

旧时光蓦地穿梭至眼前,徐尘屿起了兴趣,他缓步走过去。

徐尘屿在距离店面一米处停下,他脚步很轻,没有惊动里头的人。

店里有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岁,穿一件灰色卫衣配姜黄色长裤,正低头修理着一方雕花暗纹的电唱机。

粗略扫过去,那人气质很干净,认真而专注的模样像一棵安静的常青树,只看得见侧面,他垂着眼眸,鼻梁高挺。

夕阳西下,唱片店两旁种满银杏树,晚风阵阵吹拂,金黄色的叶子洋洋洒洒落了遍地,余晖漏下来,给青年男子覆上满身光芒。

这一幕很动人。

徐尘屿抬起相机,对准一米外的风景。

唱片店有只小奶猫,圆脑袋,短腿,白色的皮毛夹杂着一点灰,小猫见有客人来,翘起尾巴轻巧地跳下前台,喵喵叫了两声。

听到猫咪叫唤,那青年男子蓦然回首。

咔嚓一声,徐尘屿定格住一个男人的回眸浅笑。

按下快门的一刹那,徐尘屿的心跳仿佛漏掉一拍,继而炸开了一场烟火,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一股脑活过来,疯狂地上下流窜,烫得他连指尖都红了。

平静的胸腔中卷起一场秋意大雨,淅淅沥沥,盖过他荒草丛生的心脏,浇灌出一株嫩绿的芽。

于无声处听惊雷。

今日黄昏,徐尘屿可算领教到这句话的深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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