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哲费了半天劲才从毋言阚的一口酒气里听清他的家的地址,是市中心的一个高级住宅区。再往后,毋言阚已经醉成一滩烂泥,洛哲再不能从毋言阚的嘴里套出酒嗝以外的东西了。
没办法,洛哲只好打了个车,送毋言阚回家。
而毋言阚那辆银色宾利,就只好凄凉地独守空停车场。
开始还都顺利,除了毋言阚变成了人形八爪鱼,硬往洛哲身上扒拉以外,一切都还顺利。
可是还差一会儿才能到的时候,毋言阚本来迷幻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洛哲还以为他清醒了。
是他想多了。
洛哲连搭了几句话,毋言阚都没出声,只是眼神直勾勾地往前望着,仿佛看透了人生,跨越了生死,眼前飘的不知道是耶和华还是释迦穆尼的幻影,唯独没有现实。
洛哲开始还不当回事,八爪鱼能变回人也是个好事。可他下一秒就后悔了。
他就看着毋言阚嘴一撅,腮帮子一鼓。活像要喷墨的八爪鱼。
可毋言阚喝酒了啊!
洛哲忙不迭捂住了毋言阚的嘴,表情紧张的如临大敌:“毋言阚!小经理!好上司!你再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司机透过镜子往后一看,身子一抖,一脚加了油门。
“小兄弟你撑住!马上就到了,要是交代在这了,咱俩得一起刷车。”
洛哲已经听不到了,他的眼神也开始涣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那么一丝丝的温热。可他的心现在拔凉拔凉的。
这真是他参加的最有挑战性的一场年会,在这短短一段时间,他好像和司机建立起了深深的革命友谊,司机油门加得猛,洛哲要是有闲心,说不定还能从司机的身形中看出F1赛车手的英姿。
他们在与时间赛跑。
终于到达,司机赶紧下车帮洛哲开了车门。
毋言阚的情况看似稳定了许多,可大家都知道,从前门走出去的班主任,一般还会在后门探出脑袋。防不胜防。这一下车,洛哲的手刚一松劲,就有种阻挡不住的力量喷涌而出。
奇袭!
你的力量,超乎我想象。
大河开闸了,滔滔的水从闸门里一股接一股地流出,气势磅礴,豪迈,潮水翻滚着淹没了洛哲艰难爬起的精神,席卷了他的灵魂,带走了他的意识,洪水过境,洗得洛哲的大脑里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浪越来越大,场面越来越壮观,伴随着一些控制不住的声音,洛哲魂飞天外,脑子里只剩下:惊涛拍岸。
司机在旁边被这气势镇住了,久久没能回过味来。他从业多少年了,这样的场面也是少有的。
他从震撼里抽身,关切地看着洛哲:“小兄弟,要帮忙不?”
洛哲决绝地一摆手,折他一个就够了。大哥你还有事,就不用管我了!有这份心就谢谢了。
司机走了。就剩他一个人继续走完这趟革命路。
夜里不冷,小凉风一吹,洛哲也感觉自己身上某些地方凉飕飕的,索性毋言阚一晚上光灌酒了,吐的也都是些酒水。
洛哲咬咬牙,摸出毋言阚的卡,像扛麻袋似的把人扛了上去。
这麻袋漏汁啊。
进大门的时候,保安还想上前,愣是被洛哲这副汹汹气势隔在了两米外。
终于到了毋言阚的家,进家门第一件事,洛哲把毋言阚扔到了浴缸里。然后他又把之前的所有东西全部收拾干净,累得半死,开始盯着浴缸里已经腌渍入味的小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