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漫漫,夜晚的贝尔蒙特庄,女佣米凯拉正在收拾晚饭后的餐桌。就家务事的熟稔度来说,她绝对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有名,加上她相当有一套的厨艺,这也是她为何会被贝尔蒙特夫人请来,主掌庄园事务的理由。
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
米凯拉想着如此寒冽的冬夜,有着谁会上门呢?大概是门房老头冷着,想喝碗热汤吧。于是她不急不徐的放下手上碗盘,盛了碗热腾腾的肉汤,向大门应去。
『托比老头,冷到想喝热汤了吗……』
米凯拉拉开门栓,让外头的守门人托比把门打开,谁知道,他身后竟站着一位披着防雨斗篷、身材高挑的陌生人。她左瞧右看了一下,花了一番功夫,才确定来者是位年轻女性。
『米凯拉,这位小姐说是夫人的亲戚,有事见夫人一面。』托比接过女佣手上的热汤,槌了两下他因寒冷而紧迫的胸腔,声音哑哑的说道。任务已完成的他,尝了一口热汤后,拖着他那痀偻的身躯,回身走向他栖身的小屋中。
『尊贵的小姐,您是老爷的亲戚吗?』米凯拉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来人的外衣装扮看来破旧,不像是这个家的任一位亲戚,但若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人,她也怕得罪了别人,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是的,我是夫人的甥女。』女子一边说着,一面将斗篷的帽子往后拉开,在门房留下的油灯照明下,露出她红色及肩的短发。她的怀中,另一只手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
『夫人的?小姐,妳肯定是找错了,夫人的亲戚早就都不在了……』米凯拉一听来人竟自称是夫人的侄女,便要赶人走。她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夫人唯一的亲戚,也就是她的妹妹一家,早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妖魔浩劫中全都丧生了。这年头还真多冒认有钱人当亲戚的骗子,前些阵子才听过,这下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不,我是……』女子还想解释,却被制止下来。
『请妳回去吧!』米凯拉没好气的说着。
这时,木质走廊却响起了脚步声。
『米凯拉,是谁在门口?先请进来喝杯热茶吧!』走廊的尽头,贝尔蒙特夫人柔细的声音随着脚步而来。
女佣转头见到夫人,便退了一步,让出一个空间让客人得以挤身进入。在灯火通明的室内看下,她一身旅人的脏旧衣装,实在是跟这所大宅冲突的很,更别说是跟夫人扯上什么关系了。
想不到,夫人见到来客,竟呆了几秒。
『妳是……玛莉?』夫人问道,双脚不禁向前了几步。
『嗯。』女子简短的回答着。
『真的吗?妳真的是玛莉?』夫人不断走近,双手捧起女子那张洁白秀丽的脸蛋。
『是的,夫人,就是我。』对夫人亲昵的举动感到有些害羞,罗斯玛丽把眼神偏向一边,不敢直视着她的眼睛。
『天哪,真的是妳……』
『夫人,您再仔细看看,您妹妹的女儿罗斯玛丽应该已经……』米凯拉见夫人如此容易就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赶紧插嘴道。
『不……不会有错的,这张脸长得跟我的妹妹一模一样……』夫人肯定的语气已经证明了一切。不顾罗斯玛丽身上还披着雨水浸湿的外衣,夫人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两行热泪流淌在老脸上,泣不成声的说着:『二十年前,伊丽莎白和乔斯达失踪的女儿……我可爱的罗斯玛丽……』
『姨妈……我……』罗斯玛丽也不再强忍心中的感情,把脸埋入夫人的肩膀,啜泣起来。
『哇啊!』
突然的一阵婴儿哭声,从罗斯玛丽的斗篷下发出,让众人都傻了一下。罗斯玛丽像是想起了什么,举手擦了擦眼泪,她挪动身子制造一些空间,然后左手拉开斗篷。
一个女婴躺在她的右手臂上,正在啼哭着。
『这孩子是……』
『这孩子,就是我来的目的。』
*
*
『米莉雅,妳说……为什么我们不能杀人呢?』
伯利兹山,位于组织西北边,此处的山并不高,且岩质颇多,看上去一整片都是光秃秃的。只有耐寒与耐旱的灌木丛,点缀似的零星分布着。
正午时分,面阳的山坡上,正展开一场激烈的讨伐战。一边是觉醒者,另一边是以No.6希露达为首的讨伐队。
『希露达,牠的速度又增快了。牠用那双特化的腿,可以在这岩壁上到处弹跳,这样对我们太不利了!』米莉雅严肃地说道。开战以来,觉醒者就不断逃避和她们正面交战,只是迂回地奔向这处光滑、没有植披的石崖。此时牠却停止逃跑,利用没有障碍物的优势,疯狂的绕着战士们转,让人不知道牠会从何处攻击。
『是我们中计了,这个觉醒者看来没有外表那么笨呢……芮雅!塔芭莎!妳们背靠背防御,不要露出空档!』希露达疾声命令着,在她的队伍里,除了No.17的米莉雅较强外,剩下两个排名较低,遇上这么棘手的觉醒者,只要她们能保护好自己,不要拖累队伍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无聊的把戏!看我把妳们撕成肉屑!』觉醒者迅速地在岩石上左右跳着,对着希露达做出一个佯攻,然后立即转到塔芭莎的方向,飞身扑起,手脚爪伸长出去刺向她。
『危险!』米莉雅使劲撞开塔芭莎与芮雅,身体却反遭指枪射穿。
『什么?消失了?』觉醒者惊奇地发现,自己攻击到的居然只是残像,米莉雅大喘着,但早拉开了几大步的距离,此时正与塔芭莎、芮雅两人站在一起。牠发狂的大吼:『别把我当白痴啊!』
接着觉醒者将自己的爪子都深深嵌入岩石中,藉此获得巨大的反作用力提高速度,再次向战士们发起狂暴的扑击。
『就是现在!』米莉雅一声令下,塔芭莎与芮雅用最快速度往旁边扑倒,自己则直挺挺的站着,迎接敌人的指枪。
觉醒者很聪明地用部分的爪子先发动攻击,果然只射中残影,牠再用剩余的爪子攻击米莉雅出现的新位置。
米莉雅惊讶的表情,又被穿过。
但是,仍是残影。
『可恶!居然能够重复使用……』觉醒者怒不可遏,解放所有能伸长的部位准备发动无差别的攻击。
但在攻击开始之前。
『怪物,妳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希露达大笑一声,从怪物的背后飞身而起,解放起妖力,让身体的力量大增,一秒之间,几十道重劈挥出。
『不要啊……』
觉醒者还来不及转身,四肢、躯干都已被斩成数截,希露达用剑重重的插在牠头上,了结牠最后一口气。
『以No.17来说,妳已经做得很好了,「喘不过气的米莉雅」。』希露达笑着说道。米莉雅因为使用妖力解放的招式,整个人还坐在地上休息,大口喘气着。
『比起No.6的妳来说……还差的……远了……』米莉雅双手撑着地面,试着调匀呼吸。她很清楚,跟她同期的希露达,一直都是这一期战士中,最出色的战士,两人的实力上的差距,可不是只有排名上写得那么简单。
『又来了,还是那么谦虚啊,「小看自己的米莉雅」。其实妳可是有更多的天分唷,只是妳还没发觉而已……就一瞬间的动作而言,妳已经超越我了。要是妳能运用自如的话,实力肯定会大增的。』希露达伸出手把米莉雅拉起来,然后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
『噢,希露达!』米莉雅装做生气的挡下上位战士孩子气的攻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无奈地笑说:『能像妳说的那样就好了……妳每次都这样说……』
『不过,如果妳成为个位数排名的战士,以后就没办法一起组队了呢!因为觉醒者狩猎队,通常只有一名个位数的作队长……这样稍微有点寂寞呢……妳说是吧,「充满天分的米莉雅」?』希露达搔了搔她一头短金发,学着米莉雅那无奈的语调说着。
米莉雅顿了一下,她心里想着如果一场狩猎,需要两个以上的个位数战士,那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任务,这家伙到底懂不懂啊。
『如果狩猎队有一个以上的上位战士,恐怕无论多少人都无所谓了吧?』米莉雅尴尬的笑道。
『是吗……』希露达的手抖了一下,她拔出背上的大剑,对着米莉雅说:『那么,下次一起作为个位数的战士组成队伍吧,「胆小的米莉雅」?』
『嗯!』米莉雅也举起大剑。
两人剑脊相迭,这是身为半妖的战士之间,作为伙伴的记号。
『噢,希露达,妳都几岁了……』米莉雅臭着脸抗议着,因为某个顽皮的上位战士又趁机捏了她的脸一下。
『那个……队长?』芮雅在旁边晾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插话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我的代理人还在等着我……』
『啊,抱歉抱歉!妳和塔芭莎先走吧,我和米莉雅还有话要说。』希露达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傻笑地说道。
『呃……喔……』塔芭莎一脸心事重重的看着地上,米莉雅与希露达都看向她,但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随芮雅走了。
一度充满杀戮气息的山丘,如今只剩下两人。希露达挑了一片难得的树荫坐了下来,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岩石山谷。米莉雅将大剑放在一旁,坐到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