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范少博便开始在集市中发起了集资,只说要经营一家贩马‘公司’,专门由邻国进口贩卖马匹,而‘公司’的体制为‘股份制’,为了解释这套机制,范少博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才让诸人弄明白。
由于有之前的好名声,倒是有不少人愿意出钱,但是一天下来才凑了十几金贝,简直惨不忍睹。
等回到姬青衣的小院,欧逊似乎有些疑惑,于是问道:“这般小钱如何能够吸引城中权贵的注意?”
范少博一笑,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欧逊兄莫急,你至关紧要是把那两千匹战马弄来。”
半月一过,零星有战马运到郢都城外,欧逊每日都需要出城打理,而范少博则开心异常,他所组建的贩马公司终于有了资源。
以此同时,之前随行的欧阳竟然活着来到了郢都,而他所带去的那三十多个欧氏子弟,则死伤过半。要是没有这批人的牺牲,范少博和姬青衣主仆也许根本逃不出专戮的圈套。由此,范少博对欧阳十分感激,在欧逊面前说了很多好话,欧阳才被提拔成了欧族内的管事。
随着战马越来越多,范少博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去找沈尹戌,希望借着他的关系可以划分一块土地出来养马。
沈尹戌听说有大量战马来到郢都郊外自然高兴,楚国与吴国几次战斗下来,确实非常需要战马的补充,而之前欧氏本来可以供应所需,但是由于之前的种种,楚国战马早已经入不敷出。
沈尹戌虽然很想帮忙,但是却突然眉头一皱,为难道:“划分土地一事并非老夫所辖范围,这事恐怕有些难办?”
范少博疑惑道:“难道大王不需要战马?”
沈尹戌摇头道:“怎会不需要?自然是越多越好,只是老夫乃军务统领,这土地管理一事却是内政官员的职责,朝中只有申包胥说了算。”
范少博心知肚明,他这次硬着头皮找来,就是想要测试下这两个人的关系,此刻见沈尹戌一脸愁容,已然知道他们果真是矛盾甚深。
沈尹戌再沉思片刻,毅然说道:“老夫这便领钟大人去见申包胥,这于我楚国有莫大好处,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范少博心中暗赞,沈尹戌确实是一名正直之人,一切都以大义为先,个人得失全放在其后,这种高贵的品性实在是不可多得。
半个时辰后,在沈尹戌的接引下,范少博再次回到了‘老地方’,申包胥的宅院。申包胥起初也很是奇怪,因为沈尹戌这个死对头竟然会主动求见。
范少博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眼前的申包胥不由有些唏嘘,比之上次见到他,此刻的申包胥显得更是苍老了几分,脑门全是皱纹,可想而知他对于楚国的前途是多么的担忧。
待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后,申包胥才感概一番,对着沈尹戌一礼道:“左司马真是楚国栋梁,申某实在惭愧。”
沈尹戌脸色依然不见笑容,浅浅还了一礼,这才说道:“这批战马乃从巴蜀之地运来,想来必定是与秦人争抢的很是厉害,申大夫一直主张与秦人结盟,可有想过我们与他们结了盟,势必会失去巴蜀之地的控制。”
申包胥眉头微皱,道:“秦国这些年来一直在发展自己国内之事,对于外侵根本没有任何打算,只有他们才对我们的土地没有非分之想,自然是可以接近的朋友,左司马是不是太过担忧了?”
沈尹戌一点不退让的接道:“如若是说到非分之想,齐国远在东方,对于我们楚国的土地更是没有任何想法,为何不能与他们结盟?”
申包胥笑道:“我们如若联合了齐国灭了吴国,我们两国的土地就算接上了,此消彼长,到时候齐人焉能守信用?”
沈尹戌大喝一声,道:“谬论谬论,申大夫为何目光如此短浅,眼下我们首要是先挡住吴人才是,其他事情都可后谈。”
申包胥冷笑一声,道:“左司马才是目光如鼠,只考虑眼前的利益,吴人也好,齐人也好,都是一丘之貉,每日都想着吞并他国,这如何能够不防?”
沈尹戌气的老脸通红,却也不再想说话,因为心中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申包胥此刻看了眼范少博,也压下了一点火气,这才说道:“钟建你乃城门官,为何会跑去做贩卖马匹的生意?我们大楚虽然没有明文禁止官员不可为商,但是钟建你最好有些分寸才是。”
沈尹戌一吹胡子,气道:“人家为我们大楚带回了千匹战马,申大夫难道还要责罚不成?”
申包胥眼光一寒,道:“钟建未有犯法,老夫怎会责罚?但是如若是谁人敢犯法,那必然逃不过老夫的责难。”
范少博现在有点哭笑不得,眼前两个老头就像十一二岁的孩童,争吵起来谁都不肯退让,而且还不停互相挑起事端,由此也可想到两人在朝堂上的精彩。
暗叹一声,范少博一礼道:“申大夫教训的是,只是眼下这战马已然运到了郊区,实在是需要一块地方安置,所以在下才不得不找左司马帮忙。”
申包胥大手一挥,打断道:“这事老夫已然知道,自然会划分一块土地给你安置马匹,但是这批战马是受了楚国的照料,自然是只能卖给官家,钟建可有异议?”
范少博哪里能够反对,只得点头道:“在下也是想为大王出一份力,所以才捣腾回了这些战马,申大夫如此说正中下怀,在下焉能不同意?”
申包胥听到这里,意外的看了眼钟建,难得笑道:“钟建你如此年轻,却有这般想法,老夫对你甚是欢喜,如今愿意报销国家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
沈尹戌听到这,也不仅一声暗叹。
范少博点头道:“吴国欺人太甚,我们年轻人如果不站起来报效大王,又怎对得起大王之恩呢?”
申包胥眼睛一亮,仔细打量了范少博一番,这才兴奋接道:“很好很好,有这般志气才是大楚的好男儿,你现在便回去打理好那些战马,明日老夫必定将划分好的牧场送上。”
说道这里,申包胥又瞧了眼沈尹戌,然后道:“左司马难道很是空闲?老夫这里可不招待伙食。”
沈尹戌一怒,站起道:“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