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少博随着侍从的接引在大堂坐了下来,此刻蘧瑗坐在正中主座,仲由陪坐在右侧,几个侍女则很快准备好了茶点。
三人互相寒暄了几句,范少博才将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蘧瑗听后,哈哈一笑,道:“范蠡先生又帮卫国去除一个大患,实在感激不尽。”
范少博耸耸肩,笑道:“伍子胥在卫国的诸多隐秘,必然会牵连越国,我如此作为不过是自保罢了。”
仲由刚也听了些细节,不过一向谨慎的他,还是继续问道:“太子蒯聩党羽众多,只是简单的监视恐怕不一定能管得住他。”
范少博喝了口茶水,接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太子蒯聩的党羽如要成事,必然需要掌握兵权,所以在朝堂之上就需要蘧瑗大夫来防范了。”
蘧瑗听完眉头立马皱了起来,道:“太子蒯聩身边确实集结了很多有实权的大夫,如果他们突然发难,必然会引起大乱。”
范少博一笑,道:“太子蒯聩只想一口气吞下卫国,如果让他感觉谋反的成功几率不高,他自然不敢乱来。”
蘧瑗这才眼神一亮,点头道:“这个好办,只要老夫在朝中表现的与弥子瑕颇为亲近,想来太子一党必然心生畏惧,如此他们肯定要重新考量卫国的布置。”
听到这里,范少博心中才安定下来,知道蘧瑗如果真的肯放下身段接近弥子瑕,那么卫国的各种势力就会重新平衡,这样就可以为南子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来夺得更多的权利。
舒了口气,范少博接道:“弥子瑕如果见蘧瑗大夫肯屈尊与他亲近,必然会以为是卫公夫人从中调停,这样也可以更加稳定他的心理,如此太子蒯聩就再不敢妄动,有这缓冲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布置很多事情。”
蘧瑗摸了摸胡子,然后道:“即便公叔戌在帝丘被弥子瑕所杀,他在蒲乡的势力也会作乱,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提前做好防范才是。”
范少博疑惑道:“蒲乡真有这么强大的实力,竟然可以和卫公相敌?”
蘧瑗解释道:“公叔家族经营蒲乡几百年,根基必然牢固,加之他们前几代的家主都是能人,所以蒲乡周围的一些小贵族也纷纷投靠,如果他们真要举兵作乱,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范少博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如果蒲乡子弟作乱,周边国家可会帮手?”
蘧瑗道:“范蠡先生果然想的周全,如果蒲乡公叔家作乱,想来晋国和齐国必然会插手。”
范少博立刻有些为难了,晋国和齐国他根本就不熟悉,现在哪里能够想出什么好办法。
蘧瑗见范少博沉默不语,立刻接道:“老夫之前所查,太子蒯聩虽然表面是和齐国往来,但是私底下也在巴结晋国,如果蒲乡叛乱,晋国和齐国也许会因为蒯聩的关系不会插手。”
范少博眼睛一亮,笑道:“真要是这样那就最好,如此公叔家族就等于孤立了。”
仲由此刻插话道:“帝丘现在还有一方势力,那就是伍子胥的密探,这些人可不能漏了。”
范少博闻言立刻想起了宰我的三日之约,如果三日之内查不出浣纱来帝丘的目的,恐怕宰我也不会再等,必然雷霆一般将所有浣纱身边的人杀尽杀绝。
蘧瑗见范少博脸现难色,于是问道:“为何一提到伍子胥在帝丘的势力,范蠡先生就如此困惑?难道伍子胥在帝丘的这些人马真的很难对付?”
范少博暗叹一声,然后把宰我之前和浣纱的恩怨说了一遍,再告知了宰我三日后就要将浣纱等人杀死。
蘧瑗立刻不悦道:“宰我也是,这般节骨眼上他非要报什么私仇,也不怕破坏了大局。”
一边的仲由尴尬一笑,解释道:“宰我兄弟就是如此性格,很少隐藏自己的脾气,家师还说这是他的优点,也同时是他最大的缺点。”
范少博当然知道宰我的脾气,于是也劝解道:“宰兄动手也还在三日之后,这之前我只要弄明白浣纱等人到帝丘的目的便是。”
说到这里,范少博顿时有些心急起来,所以马上站起说道:“时间不早,我现在就要去浣纱的住处打探一下。”
蘧瑗见范少博如此着急,只能点头道:“确实需要抓紧些时间,这些日子就要辛苦范蠡先生了。”
范少博摇手道:“为人为己,自然义不容辞。”
说完,范少博马上转身告辞而去。
蘧瑗看着范少博走出门外,才微微点头道:“人中有龙凤,老夫看范蠡此人必然是大才,只是不明白他为何愿意屈就在越国那么一个弹丸之地?如果他愿意来卫国效力,我便是让出太宰的位置也心甘情愿。”
仲由也茫然摇头,完全猜不透范少博这个人,瞬间他又想起了姬别离,似乎自己对姬别离也是一般的不了解,而且到了帝丘也有些时日了,却完全没有瞧见佳人,实在有些遗憾。
范少博到了街上已午后过半,因为是夏末,天气依然炎热,所以街头巷尾的行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都集中在了茶馆饭馆之类的地方混起了时间。
浣纱躲藏的民居周边则充满了这种茶馆饭馆一类的地方,所以倒是让范少博方便了不少,此刻他就坐在其中一间,然后远远眺望着浣纱的民居院门。
来了一个时辰有多,那间院门一直紧紧闭着,根本没人进出过,难道里面的人可以不吃不喝不活动?范少博满脑子都是疑问。
一直坐到傍晚,范少博终于失去了耐心,所以看了眼天色,决定悄悄的摸进去一探究竟。
范少博首先摸去了浣纱那间民居的后院,然后翻过了隔壁邻居的一间草棚,从这里可以瞧清浣纱院中的全部。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范少博的担子也大了些,正准备使出空手爬白墙翻到浣纱的院中,却在这时见小院中的木屋亮起了油灯。
油灯点亮后很快就变得暗了下来,接着便完全失去了光泽,再过一刻,范少博立马看见隔壁本来漆黑一片的民居窗户也亮了起来。
看到这里,范少博立刻心中醒悟过来,这两间民居必然是在地下有密道,刚才点灯的人正是从这密道走去了隔壁,所以自己才能看见光亮从这边转到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