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厨房找出一把挂面,下到锅里,又打了两个鸡蛋,切了根香肠进去。
蒋逊抽出一张椅子,盘腿坐了下来,盯着那两个贼看。
两个贼被她看得后背生凉,战战兢兢说:“大……大姐……”
蒋逊说:“我看着比你大?”
贼改口:“小……小姐……”
“嘴巴放干净点!”
两个贼欲哭无泪:“姑娘……”
“要叫你们公子吗?”
两个贼扭过头,闭嘴了。
贺川端着两碗面出来,好心情地说:“嗬,聊得开心?”
蒋逊瞥了他一眼,心里窝火,没理他。
贺川把一碗面摆到她跟前,坐回自己位子,低头大口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吸面声,抬眸看去,蒋逊正粗鲁地吃着,嘴巴油亮油亮的。
贺川笑了笑,把剩下的面全舀进了嘴里。
两人吃完宵夜,派出所的民警才姗姗来迟,他们前脚到,王潇表姐一家人后脚也到了。
民警问清情况,把两个贼带走了。
表姐父亲冲贺川握手,道:“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之前也是你救了潇潇,今天又帮我们家抓住了小偷,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明天中午我做东,你一定要赏脸来吃饭!”
贺川说:“太客气了,真不用。其实这次也是巧合,我刚巧来这里找个人,听说这人当年就住这儿,结果就让我碰见了这桩事。”
“找人?你找谁?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贺川说:“一个叫王云山的人,今年70多岁。”
“王云山?”对方惊讶,“我们这饭店,当年就是跟他买的啊!”
“他现在在哪里?”
“这倒不清楚,这房子是王家的祖产,以前一直空着,王云山几十年没回来过,他9年前……还是10年前,记不准了,反正他那会儿回来,就卖了这房子,拿到钱就走了。”
贺川问:“他可能去哪里?”
对方想了一会儿:“我记得是有那么一提,我想想啊……我记得他还是少数民族……啊,我记起来了,木喀,他妈妈老家在木喀,他有过一提,应该是回那里养老了。”
***
贺川问完话就走了。
他住的小旅馆就在附近,几步路就到,阿崇还没睡,说:“你买包烟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贺川说:“那家人回来了。”
“哪家?”
“你说呢?”贺川瞟了他一眼。
阿崇兴奋:“啊,你说那家饭店?怎么样,你们说上话了?”
贺川大致讲了一下,阿崇拍着腿懊恼:“原来这么有缘,你说我们吃饱了撑的跑到这个镇上来,当初在明霞山的时候就该多跟他们家聊聊,他们家那个表妹,叫王潇的那个,还对你有意思呢,那会儿就该套个近乎。”
贺川凉凉地说:“真可惜你那会儿没套。”
阿崇笑嘻嘻地说:“开玩笑,开玩笑!”过了会儿又疑惑,“木喀是哪里?不会又是哪个山沟沟吧?”
贺川说:“查一下。”
阿崇开了客房的电脑查找“木喀”,地图上显示的最近距离是2600多公里,阿崇叫起来:“我滴乖乖,这么老远,木喀还真是个山沟沟!我们到了那儿还得弄辆车,否则范围这么大,还真没法找人。”
贺川说:“那就去弄。”
阿崇叫苦:“那里路不好啊,说是以前都没修公路,只有土路,我晕车怎么办。”
“吃药。”
“那边海拔很高啊,我从来没去过高海拔的地方,万一高原反应呢?”
“没让你去西藏,海拔能有多高!你死了我给你收尸。”
阿崇垂头丧气:“我牙疼还没好呢。”
贺川说:“给你两天时间,去把你那颗蛀牙拔了。”
阿崇背过身,斩钉截铁:“不!”
贺川嗤一声:“明天准备准备,我们后天出发。”
***
昨晚闹贼,蒋逊睡得迟,早上醒得也晚。起床的时候她有点没反应过来,走错了洗手间的方向。
进了洗手间,她先冲了把脸,总算清醒了些。刷着牙,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走到门边上。
洗手间小,镜子里能看到门,蒋逊站在门框前,和门比了比身高。
挺高的。
她哼了一声,狠狠吐出嘴里的泡沫,使劲漱了漱口。
换下睡衣,她把衣服揉成团塞进包里,扎了一个辫子,下楼的时候饭店已经开门,王潇表姐说:“你吃过午饭再走吧,很快就开饭了。潇潇知道贺先生他们在这里,说待会儿也要过来,大家都认识,一起吃顿饭吧。”
蒋逊说:“我跟他们不熟。”
***
贺川和阿崇出了旅馆,往饭店走。
阿崇说:“他们家也太客气了,还要请我们吃饭,王潇说她待会儿也过来。”
贺川说:“你什么时候给了她电话?”
阿崇“嘿嘿”笑了下:“就救她那回,我把号码留给了她爸妈。怎么,想不想要她电话?”
正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饭店门口,阿崇正要往里去,突然又顿住脚,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子看,奇怪地嘀咕了一声。
饭店里的讲话声传了出来:
“我跟他们不熟。”
阿崇一愣,瞅了眼饭店,又看了眼那辆覆盖着积雪的白色suv,他勾住了贺川的脖子,喊:“好啊,你昨晚怎么没说这小心眼子在这里?避而不谈心里有鬼!”
贺川冷笑:“你有病。”
阳光落在雪上,越过地上高高的石头台阶,穿进敞开着的四扇木门里,洒进了屋中,光影斑驳。
陈旧的墙壁,古朴的木门,灰扑扑的窗户,半明半暗的内堂。
蒋逊站在堂中央,穿着白,背着包,一眼投向屋外。
像画中美人。
阿崇的小心脏噗通跳了下,身边的贺川也没动。
画中美人开口了。
“来得正好,还钱!1916的钱你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