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行里人,所以观赏时秩序还是很有保证,一百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然限时每个人半分钟的观赏时间,而且一次同时上去五六个人,全部看完也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按照程序该第二件藏品登场的时候,一个满脸正气的清瘦老者忽然站了起来,高声质疑道:
“老朽孙鲁长,有一事不明,还望藏品的主人解惑。大家都知道,鲁省那个小博物馆八十年代初建馆,零三年才闭馆,那么为什么在这二十几年当中,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孙殿英的公文?为什么在闭馆整顿这几年中也没有发现公文?而偏偏这件梅瓶头一天晚上出世,第二天这件公文就跟着面世了呢?”
会场大哗,所有的目光都朝吴迪他们这张桌子聚焦,斗宝大会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刺刀见红的阶段!
听到孙鲁长尖锐的质疑,吴迪看了师父一眼,只见常老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他正准备站起来解释,却看到故宫的韩院长朝他摆了摆手,说道:
“鲁长兄这个问题问得好,即便你不问,我也准备告诉大家事情的始末,因为这件事情恰恰是我经手的。是这样,数年前,因为各种原因,鲁省某博物馆宣布无限期闭馆,其大部分藏品被其他博物馆收录,就只剩下几个老员工,对一些文物价值不太大的馆藏进行维护。今年三月份,有关博物馆的拆迁问题提上议程,经过半年时间,理清产权以后,十月初资产清理小组正式进驻博物馆。十月十九曰上午,小组上报国家文物局,称在清理过程中发现了大量的博物馆间来往信件,请示处理意见。我的批示是逐件检查,有价值的一律归档保存。结果果然大有收获,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来往信件当中,竟发现一封鱼目混珠的信件,正是孙殿英当年的公文!里边不但提到了霁蓝釉梅瓶的来历,还涉及到了另一个极为重大的消息,在这里就不方便透露了。消息一经确认,国家文物局、国家安全局领导马上亲自前往,通过技术手段确认了公文的真实姓,并将其中部分内容列为绝密级文件。而包含有梅瓶这一部分的,则向社会公开,希望大家能够找到这个失踪的梅瓶。不知这样的解释鲁长兄可否满意?”
孙鲁长闻言哈哈大笑:
“满意,我非常满意,要是能知道那绝密公文中提到的重大消息,我就更加满意了。老常,本来想给你当头一棒的,没想到老韩跳出来替你解了围,看来我们没事也得往故宫捐点东西才行啊!”
常老笑道:
“你个孙猴子,我就知道你要跳出来耍猴戏,你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它永远也真不了!”
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巍巍的站起来,招呼身边的年轻人:
“严驹,去把那件青花拿来给我看看,是不是当年那件。”
常老碰了吴迪一下,吴迪连忙站起来,跑步上前,亲自将放在主席台上的元青花送到了那老人的面前。老人拿起仔细的看了半晌,方颤巍巍的放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从深陷的眼窝中流出,
“老常,我对不起你呀!你当年将弟妹托付给我,我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活活打死,今天,再见到这件青花瓷,我……”
常老连忙离座搀住老者,双眼含泪,说道:
“孟老哥,你身体不好,不能太过激动。小梅当年的事,是个意外,只能怨那个时代实在是太疯狂了!今天我让吴迪将这件青花拿出来亮相,就是想告慰她的英灵。小梅若是在天有灵,知道这件东西在三十五年后,又由劣徒送到我的面前,想必也能含笑九泉了。”
其余诸人面面相觑,今天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霁蓝釉梅瓶有故事,难道这元青花也有故事?一上来孙鲁长就朝常老开炮,刚刚被韩院长化解,这几年都没有参加斗宝的孟建生老寿星又对着这件青花流眼泪,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杨头咳嗽了一声,站起来说道:
“今天,既然常老让吴迪带来了这件东西,那我就代他为大家揭开一段尘封了三十五年之久的公案。大家请看,这件青花纹饰、釉色、胎质均与元青花无异,但底足却落了大明天顺的款识,让人以为是个一眼假的东西。其实,这是一件真正的元青花人物大罐,只是这中间却包含着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