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草从一株变成了一排,移栽在窗台前一列的小花盆里。地狱偶尔会发来通讯,不啻是些“近来一切正常”之类的内容,信笺照惯例折成纸鸢的形状,从地狱跨越重重山峦,飘忽不定地一路飞到桃源乡去。
信纸的右下角里,印着一方酸浆草果实形状的绯红色印章。
“信上写了什么?”
白泽难得正经的时候不多,大多是在翻阅写方术典籍。比人类都要更早诞生的神兽某种意义上知识储备量令大部分常人难以企及。
“和以往一样,‘地狱没什么特别需要提起来的大事’,以及‘如果在桃源乡厌烦了的话就赶紧回来’。”
静江又认真看了看这封语气显然很不善良的信件,一个字一个字地棒读给白泽听。
“啊哈,那家伙还真是老样子呢。”
作为药剂师担当的白泽笑了笑:“新一批的金鱼草还没有长成呢。”
“这样真的好吗?”
静江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自己在桃源乡进修的这段时间里,作为地狱执行官的基本俸禄仍旧一点不差地夹杂在信中一同邮寄过来,虽说比起在地狱的时候少了不少,但明明什么都没做只在进修还能有钱拿,就已经让静江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执行官什么的,也要找机会提升个人实力嘛。”
白泽倒是毫无压力地翻了翻静江的收入:“作为基础俸禄来讲还不错,怎样,不出去喝一杯嘛?”
“这个,我还是……”
静江想了想,垫脚取下了自己挂在墙壁上的配剑:“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再稍微练习一下吧。”
作为工资的一吊和同开宝也被静江妥善地收纳在属于自己的柜子当中,剑气激荡开一地的桃花瓣,静江周围的几只同样在桃源乡修行的白兔嗅到属于危险的气息,蹦蹦跳跳地躲在气场的波及范围之外。
白泽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一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自己的肩膀。大多数的女孩子他都能够根据头脑当中太过庞大的数据库而判断出最为合适的相处之道,但这个强塞过来的便宜实习生,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是风雨难侵。
“说起来,那个叫做镇山河的技巧。”
白泽挑起话头:“还真是厉害,是纯阳诀这个心法的最后一招对吧?”
剑气当中的静江无声点了点头。
“你修炼到了书本中的最后一重?”
静江又点了点头。
“那么。”
白泽终于露出了属于上位者和年长者的表情:“你现在的纯阳诀,和那位被你称之为是师父的家伙相比,如何呢?”
八秒镇山河的时间转瞬即逝,静江用力摇了摇头:她没怎么和谢云流打过,但东瀛剑魔的名号想来和师叔李忘生的水准不相上下,想想那个大到能够笼罩整个纯阳宫山门的镇山河,在看看自己周围的四尺剑气阵……
这不是比不比得过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
尴尬的气氛刚刚形成,白泽就点了点头:“我大体上明白了……你们人类当中,也是有不少好手的嘛。那么你再在我这里待上两周就准备回去吧,接下来的和汉亲善竞技大会即将开始,我这里也已经收到了出任裁判的邀请,你肯定也是要作为狱卒参加的对吧?”
静江点了点头,隐世的时间仿佛流淌得比现世要缓慢悠长一些,但即便如此,早些日子所听说的竞技大会如今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地狱里的那个黑面神肯定也得到了作为裁判的邀请。”
白泽摸了摸下巴,露出有些嫌弃的神色:“可真是不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