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宗耀站起身,朝着周老太太拱手作了一揖,;小婿知道了。
苏宗耀背身离去,章嬷嬷眉头紧锁,似问周老太太又似自言,;这何氏什么德性咱们都领教过了,这苏大老爷能劝得动吗?
周老太太心里也没底,直接说,;派人到桂香苑看着,有什么消息立即来报。
;是。
苏宗耀走出瞳晖院,抬头望着黑黑的夜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寒风使劲往袖管里钻,很冷很冷,他却不想让自己暖和起来,仿佛只有受受委屈,心里才能好受点儿。
这已经是京城了,这些年离瑜姐儿最近的时候,可惜没见一面,没说一字就又要分别了。或许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来京城了吧,毕竟若她心里不怨恨这个阿爹,怎么会与王爷大婚时不通知他?
苏宗耀身心俱疲的回到桂香苑,屋子里烧的银炭暖哄哄的,却暖不透他悲凉的心。
何氏见着他回来,忙迎上来,又是宽衣又是沏茶,殷情得像是从未与他有过齿龋。
;从未吃过这些好东西,今夜妾身吃得好撑啊!何氏破天荒在苏宗耀面前用了畏称,又体贴的为他递上洗脸帕。
苏宗耀胡乱往脸上抹了抹便丢给了她。
若是平常,何氏就该说他不知好歹了,但现在她没有,因为她知道一旦见着苏瑜,她的将来,两个姑娘的将来都得靠她。偏偏她与苏瑜的母女情分实在淡薄,真要沾上苏瑜的光,只怕还得让丈夫出面。
;你和周老太太都说什么呢,这么久才回来?何氏将帕子丢进铜盆,笑意盈盈的看着苏宗耀。;你不知道,怜姐儿盼姐儿太过兴奋,又在席间吃了几杯果子酒,回到屋里早早就睡下了。
苏宗耀坐到椅子上,何氏又为他打来洗脚水,苏宗耀受宠若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待遇!可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他心里很清楚何氏为何这般低声下气,全然是因为他是瑜姐儿的身生父亲。
;对了,老爷,你问到王府的地址了吗?
苏宗耀摇头。
何氏还未觉查出异样,又道:;你怎么不问问,这里是孙家,不是自己家,住一晚就够了,哪里能始终麻烦人家?
看样子何氏已经将王府当成自己家了,且急不可耐的想要住进去。
苏宗耀猜得不错,何氏就是这样想的。她见识了孙府的气派,也该见识见识王府的气派了。想着自己这辈子有朝一日竟能住进王府,何氏美得做梦都能笑醒。
;你……把东西都收拾起来,明天咱们就回下河县去。
正在给苏宗耀擦脚的何氏手上动作一滞,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苏宗耀,;大老爷,你说什么?
苏宗耀深吸口气,做好承受何氏的暴跳如雷,;你……把东西重新归置起来,明天咱们就回下河县去。
在确定自己没听错后,何氏将帕子粗鲁的扔在苏宗耀膝腿上,瞬间跳起来大喊大叫,;你疯啦,咱们好不容易才到京城,一咱上有多辛苦你不知道吗?这还没睡个囫囵觉呢,你就叫我归置东西打道回府?那我这趟出来是干什么的?就为了到孙家来吃顿接风宴吗?
饶是苏宗耀有心理准备,何氏的巨大反应还是将他吓了大跳,这嗓门子,只怕院子里会呼吸的都被她吵醒了,可他又明白,何氏在知道自己的打算后,是绝不可能心平气和的与他对话的。罢了,丢脸就丢脸吧,反正总给留下来给瑜姐儿添麻烦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