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口求援急报是在简亲王喇布大军抵达安庆挂车河田家镇的第二天送到他手中的。
闻得皇帝御营困在鄱阳湖的消息后,喇布是既震惊又害怕,震惊的是拥有水师之利的大清军竟然在水战中败给了船小炮弱的发匪,反被人家关门打狗,深陷在鄱阳湖这个罗网里;害怕的是,万一皇帝阵丧在鄱阳湖,那他这个督办江北大营的抚远平寇大将军王肯定逃不脱干系,罢除王爵都是轻的,弄不好还有可能掉脑袋。
当年敬谨亲王尼堪在衡阳阵丧后,跟随尼堪出征的贝勒屯齐、巴思汉、贝子扎喀纳、穆尔佑、固山额真韩岱、尹尔德、阿勒善等高级将领全部受到降爵、革职等严厉处分,汉军和绿营的一些将领更是被杀了数十人。
阵丧了一个亲王,朝廷还如此大动干戈,若是折了皇帝,那肯定是要天下震动,到时候,别说太皇太后的怒火他承受不起,就是王公大臣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怎么办?怎么办?”
喇布的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脑子抽了跟随皇帝南征,要是没南下,这等破事又怎么会落在自己头上?后悔自己听信了德尔玛和单登龙等人的鬼话,一炮未打,就放弃了江防,把江宁一带的长江水道控制权拱手让给了长毛贼,以至于发匪水师有胆子全师西进。
立即绕过安庆,至九江直接渡江,支援江西战场,这是喇布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可大清现在唯一还成建制的水师就是武昌水营,就凭武昌那几艘破船,会是发匪水师的对手吗?要是救不出皇帝,反而把这六万大军再陷进去,那可如何是好?
思量来,思量去,喇布还是决定出兵赴援,因为他无法承担皇帝阵丧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后果,倘若还是作壁上观,恐怕就是有天王老子撑腰,他这一系都得完蛋。
正当他准备召集诸将,要移师九江渡江时,他的亲信正黄旗牛录章京谭布和多罗贝勒苏尔法却建议先打安庆,而且声势越大越好,反正过了安庆不远就是鄱阳湖,在这里强渡,不也是救皇帝吗?
“打下安庆有什么用,江上全是发匪的水师,有他们在,咱们怎么过江?你们出的是什么主意,真想让本王破家灭门吗?”
闻言,喇布的心就越发地焦躁起来,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不想着渡江,在江北瞎折腾,这岂不是嫌自个命长。
苏尔法哂笑道:“简亲王,皇上对您可是很不满意啊!就算您把他救出来,您说他会不会把兵败的罪名推到您的身上?”喇布心中一震,抬眼看向一脸戏谑之色的苏尔法,皇帝对自己不满,喇布并不是不知道,但不满和出兵救驾完全是两码事,自己是爱新觉罗的子孙,皇帝再不满,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若是自己坐视皇帝兵败,那性质可就不同了。
“简亲王,救圣驾,走哪里渡江不是渡,咱们打安庆不也是为了救皇上吗,至于这圣驾,救不救的出,那便不是咱们的事了。”
苏尔法是多罗贝勒多尔博的次子,也是摄政王多尔衮的嗣孙,顺治七年,多尔衮病故,因无子嗣承袭睿亲王爵,故清廷下旨,将豫亲王多铎第五子多尔博过继到多尔衮的名下,俸视诸王三倍,清廷又下诏留护近侍苏克萨哈、詹岱为议政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