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康熙、佟国维和鄂扎等清廷王公大臣在船上急的团团乱转之际,有几个会水的清军士兵游了过来。
望着正拼命划水的满洲兵,佟国维福至心灵,咱不会划船,这些会水的士兵总会吧,连忙扯着嗓子大呼道:“快上船,快上船,若是把船划到对岸,本官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闻得有赏赐,那几个清军皆是意动,富贵险中求,这他娘的可是救驾之功啊,哪里还顾得上怨对刚才这些個王公大臣抛弃他们,独自逃生的旧恶,连忙游了过来,好不容易才爬上到甲板上,然后拿起船桨,竹竿往江对岸撑去。
“这他娘的都让他跑了,快给老子去寻船。”
夏逢龙彻底懵圈了,气的跌坐在江堤上,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起来,他现在除了后悔就是后悔,后悔自己得意忘形,没把康熙诈进九江城,后悔刚才只顾着看康熙在江上的丑态,没有及时寻找船只,以至于煮熟的鸭子飞了。
朱耷也是扼腕叹息,但事已至此,他只得命人赶紧去找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修水乃是长江的支流,只有十丈左右,渔船很快就被几个清军士兵撑到了对岸。
这会陆陆续续也有会水的满洲兵游了过来,佟国维计点了一下人数,发现逃回来的清军以及王公大臣已不过三四百余人,连前锋营都统佟国纲和骁骑营都统满达理、健锐营都统穆占克等人都折在了修水对岸。
李光地这会也狼狈的紧,头上的顶戴早就不知去向了,身上的官袍同样破的更乞丐服一样,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扶着魂不守舍的康熙苦劝道:“圣上,咱们快走吧,要是叛军找到船,那咱们可走不脱了!”
“走,往哪里走?朕带着十余万大军东征,现在只剩下这几个人逃回来,朕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康熙愤然挣开李光地,指着修水上铺满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
他不想这样回去,他也没有脸面回去,此前,虽然大败,但好歹还把满洲子弟带进了山中,还有机会逃出升天,可是现在夏逢龙叛国投敌,还在庐山的一万余八旗兵的退路已然断绝,他哪里还有脸面回去见布木布泰和京师的八旗王公大臣,甚至他都感觉无颜再见简亲王喇布。
“让朕去死!”
又发出一阵杜鹃啼血般的悲啼后,康熙纵身就欲跳进滚滚的修水江中。
“圣上……!”
“主子……!”
善扑营都统偻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已经半个身子落入水中的康熙,一旁的曹寅也抢步上前,二人一齐用力,这才把康熙从水中拖了上来。
“主子,何至于此啊,当年魏武帝曹操赤壁大败,八十三万大军灰飞烟灭,他还不是重整旗鼓,稳住了北方局势,其后还能一直压着吴蜀打,今马逆虽然坐大,但南方残破,只东南相对安定,国力、民力较之北方何啻于云泥,只要主子退到武昌、回返京师,未必不能报此战败之仇。”
“主子,佟大人所言极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子又何必争一时之长短呢,当年鳌拜擅权,天下事尽出其手,正是主子忍辱负重,方能一举擒贼,还望主子以家国天下为重,尽快启程上路。”
偻赫乃是当年助康熙训教库布的大内侍卫,擒拿鳌拜后,康熙即将这批库布改编为善扑营,而偻赫也因功升为善扑营都统,作为从龙功臣,在这个节骨眼上,偻赫肯定要站出来。
“朕有愧啊,朕辜负诸位爱卿了……!”
跳过一次江的康熙已经不想再跳了,尽管现在是夏季,但刚才落水的一瞬间,康熙只觉得两腿一片冰凉,他是想过要死,但却不想生生被江水冻死,是以长叹一声,跌跌撞撞地上了岸。
诸人见康熙回心转意,一个个连忙跟上,叛军就在对岸鼓噪,若不尽快远离此地,万一被他们找到船只,那可就全完了。
佟国维颇有见识,在清军残部刚离开修水西岸五里左右,就下令全军向南改道,又令十余个清兵在向西的方向点上了好几堆篝火,试图给追兵来个虚而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