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里,有着不算完整的记忆。很多人至今都能记得小时候在幼儿园的依稀片段,而我却完全没有,就好像我生来便上了小学,没有经历过一岁到七岁的时光。
我睡在后爸和妈妈的家里,无比奢华的房间,我却一夜难安。梦魇,梦境,一次一次的困扰我,我总是无数次的从梦中醒来,然后像个僵尸一样直直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于是完全醒了之后,什么都忘了。
而这一次,我却格外的记得清晰了。
以我幼儿时期的视角,时常下起来的暴雨,是发生在上幼儿园时候。那时还没有搬家住在出声的那座青瓦楼里,老家有一个很大的院落。
大概是妈妈很喜欢花吧,家里经济也不景气,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带着我。那时候,妈妈会在院子里靠近屋檐的一排种上了兰花,大部分是比较廉价的。可是有一部分特别昂贵,好像是别人送来的,其中有些花的价格,在那个年代,相当于普通人家两个月的工资了。
每次在暴雨时候,妈妈总会穿着一件红色的雨衣,站在大雨里,利落的将塑料薄膜扯开来盖在那些兰草上面。
大雨里,妈妈的表情总是浓重而沉默,像是远处被雨冲刷模糊的山际。
然而,这个暴雨的夜晚,妈妈半夜惊醒,走到院子里,在闪电无比刺眼的亮光下,她看见一个小偷翻过墙壁逃走,而屋檐下那几株昂贵的兰草,被人连根拔起。
我躲在黑黑的屋子里,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看着妈妈的背影。
她在大雨里站了很久,沉默着没有说话。最后,在轰隆的一声雷鸣里,发出一声模糊浑浊的叹息声来。
听上去像一种呜咽。
我感觉我好像浑身都在扭动,在努力挣扎着什么。一种类似于绳子一样的东西紧紧的捆住我,被束缚的痛苦使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又是像前两天一样!
我躺在床上动不了,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望。
梦魇的感觉很不好。醒着,却无法发出声音,无法移动肢体,就像是灵魂附在一副空的躯壳上。我睁大眼睛望着上方,我感觉自己真的很困很困,可是如何都无法入眠。
困的实在受不了了,我终于快要沉沉的睡去……
可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好似听见了我的房间里有人在走动的声音,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迅速的在大脑中思考,门窗紧闭,住在这片区域的不会有人屑于当一个小偷。我睁着眼睛,看见了一个和我长得极为相像的孩童……
……
“我的妈呀,你看看你这黑眼圈,你昨晚又熬夜了吗?”我从楼梯上走下来,妈妈看到我便尖叫起来,我皱着眉头抬头一看。
忽然发现她手中抱着一盆昨夜梦中的兰花。
我猛地感到心里有一角落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吓了一跳,脚上一踩空,我便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喂!小心!”后爸大声喊道。
可是我已经重重的跌在了一楼的地板上,幸亏是地板,而且是屁股着地,不然我肯定要摔出个脑震荡来。
妈妈赶紧放下手中的兰花,小跑过来扶起我。这时,温季晨从楼上走了下来,望着还坐在地上的我:“一大早的,你闹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