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卿收敛了笑意,眼角露出几分讥诮。他说:“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霄白小心翼翼地把自个儿从他的束缚中脱了出来,想了想还是没有逃离,抱着腿缩在他的床脚。
“为什么?”裴言卿问。
“你总是表里不一,外头越温柔的时候,越是生气。”
裴言卿沉默不语。
“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你们的皇权争夺我没兴趣,我告诉你段陌要兵符不是为了拉拢你或是阴谋,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心里压了太多事,不舒服。告诉你,就不是我一个人藏着的秘密了……”
沉默。
“我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说了。等我拿到三月芳菲的解药,我一定不会待在这儿,你和段陌谁当皇帝,跟我没有关系。”
沉默。
“裴言卿,没有人在乎我这条命,我自己好好珍惜,所以我不想把自己套得太牢。”
她霄白,是不聪明,不够狠,不够绝,功夫又不好,剑术暗器样样都是半吊子,永远达不到师父的要求,可是她——不傻。皇权争夺,她要是参合进去了,不管哪一方胜利,她都得死。
裴言卿一直默默听着,难得的脸上没有笑意。他的眼睛像是最好的宝石,深邃得望不到尽头。他定定盯着她,到最后却垂下了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光芒。
霄白被这诡异的沉默搞得心神不宁,咬咬牙打算往小塌走。临下床却被狐狸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他该不会打算那啥那啥吧……
裴言卿难得没有笑,只是沉默地把她又按到了床上,盖上被子。
“……”
“睡吧。”
“……”
“怎么,不想睡?”他眼色一闪。
霄白狠命点头。
“那你就睁着眼吧。”
“……”
到最后,居然变成了这副样子,霄白很困惑。她甚至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真的会乖乖躺在那病鬼身边,然后——睡着了?
没想到她会那么快睡着,裴言卿微微有些诧异,脸色有些怪异——她就那么放心他不会做什么?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早就料到了段陌会找她要她偷兵符。那张小塌下面埋着一丝香料,睡久了,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渐渐神衰。今天他更是加大了剂量。只是——
他看着自己身边睡得很是香甜的霄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盯了半晌,他又叹了口气,放松身子躺了下来。多了个人在床上,那一夜,居然非常的暖和。
***
第二天,霄白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本来还以为在那病鬼身边睡了一晚上会被他传染得病怏怏呢,结果第二天居然精神异常的好。早上一觉醒来,裴言卿已经不在了,倒是侍候裴言卿的丫鬟菊儿断了梳洗的用具进来,见她在王爷床上,小丫鬟的脸蹭地一下,红了。
“公、公主,你起得来么?可以动么?”
“啊?”霄白不明所以。
小丫鬟的脸更红了。
“以、以往公主和王爷不是分床睡的么,恭喜公主王爷终于和好了!”
“……额,嗯。”昨天他没再继续折腾她,算是——和好吧?
“奴、奴婢听说女儿家那个、之后,会疼很久……”
“……”
霄白要是再听不出菊儿遮遮掩掩的是什么,那她就是傻子了!
她居然会以为她和裴言卿已经……
……
“菊儿,你知道书公子的家在哪儿吗?”
“啊?”菊儿的粉红幻想终于被打断了。
“书公子,额,洛书城。”
“书公子不是丞相的公子吗?当然在相府啊。”
他居然是丞相公子?霄白有些诧异。
“公主要找洛少爷?”
“是啊。”裴狐狸的事情,想必他最清楚了。
“唔,公主可以去找董执事帮忙,洛少爷经常在外面游荡,丞相府不一定能找到他。”
“哦。”
这样看来,只能去找董臣了?
想到董臣,霄白倒是颇有好感。这个执事,恐怕是她现在见过的最实在的一个人了。找他也好,总比直接问裴狐狸洛书城在哪儿来的好。
好在董臣长年待在府里也不出去,她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他得知她找洛书城也没有多疑,直接对她说,洛书城一般会在帝都城郊的暖春阁游玩。
裴狐狸自从下了三月芳菲就撤销了对她的门禁,所以那天清晨,霄白怀着一颗八卦的心,朝暖春阁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