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白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个裴王,永远是不开口比较惹人敬仰,他一开口,能比他毒舌的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干嘛?”霄某人没好气。
“过来。”裴家狐狸似乎心情好得很,一直笑眯眯。
又是这两个字,霄白毛骨悚然。本能地退了几步,头摇得相当剧烈,眼里大大得写了两个字:不、要。如果再硬气点,可以翻译成:老子凭什么鸟你?
“小白,你真不过来?”狐狸笑得更诡异了。
“……”
“霄小白,你的衣服当真不打算换了?”裴狐狸冷眼,转身走人。
呃?
霄白低下头,这才现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还没换过呢,就这么耷拉在身上都快半干了。原来这禽兽是好意啊,她赔笑,跟了上去。裴言卿那副病身骨,居然走得还挺快,她小跑跟着——
“喂,等等——”
很明显,狐狸没等。
……
***
这裴混球,果然是够阴晴不定。霄白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在书房门口,小绿捧着衣服站在那儿,看到她笑开了怀。
“小姐,你可来了!”
霄白傻乎乎看着小绿挥挥手,从书房里走出来三四个丫鬟,每个丫鬟手里都拿了件衣服。小绿就一件件拿过去比划,最后挑中了一件红色的。
“不要……”霄白干笑。她从小到大穿的多半是绿色黑色白色,这也是云清许喜欢的,除了刚回来的时候裴言卿逼她穿的那件血衣,她还从来没穿过那么招摇的颜色。
“小姐,试试嘛~”小绿磨蹭。
霄白继续干笑,打死不从。
“穿上,不然今晚陛下来访,你会刚好在。”裴言卿笑眯眯。
“……”
霄白绕了好几个弯才明白裴狐狸话中意思,他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小白眼狼要来王府,你可以“正好不在府内”,前提是听我的话穿上这件衣服。
衡量之下,霄白很没出息地妥协了。比起和那小白眼狼见面,这衣服不就是看得不习惯点嘛,反正又不是她自己看~
一番打扮,她干干净净地出了书房。裴言卿站在门外的花架下,阳光照得他的末带了光晕。霄白现自己有些笨拙,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拙拙地朝他笑了笑。
“你好了?”裴言卿居然埋下了头。
“嗯。”
“走吧。”
“啊?”
霄白很悲哀地现,他又在挖坑了又在挖坑了……一句走吧,她难道就非得乖乖跟着走吗?可事实,如果她不跟着走,她就得面对小白眼狼。
“我不去!”
“嗯?”裴狐狸微笑。
“去哪里?”她恶声恶气。
“呵。”
“……”
***
跟着狐狸出去,是没有多少好处的!这是霄白早就有认知的事情,只是她漏算了一点,那就是那只狐狸的无耻程度是不能拿正常人丈量的!
去哪里呢?裴狐狸没有说,只是当她跌跌撞撞跟着他上了马车,眼看着马车越走越不对劲的时候,霄白局促了。而裴狐狸却一直眯着眼睛像是在休息,这让她很不满。
“喂,我们去哪?”
沉默。
“喂——”
沉默。
“姓裴的,你再不说我跳下去了!”明知道前面等待的是又一个大坑,她干嘛犯傻去跳?
裴狐狸睁开了眼,眼里有光芒一闪即逝,剩下的是满满的玩味,他说:“你也可以现在回去王府和陛下喝酒。”
“……”混蛋。
马车兜兜转转行了很久,等到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霄白已经昏昏欲睡了,确切的说,她是已经睡着了。迷蒙中,似乎有微凉的触感把她包裹了,有些软,但还是挺舒服的。只是等她再睁开眼,却现是靠着冰冷的马车窗口。裴言卿坐在不远的地方眺望着外面,眼色如星辰。
“醒了?”他眯眼笑。
“你看错了。”霄白认真闭眼。
最后换来一声轻笑。她还来不及想个应对的法子,就被裴言卿拉扯着站了起来,下了马车。马车外面是个……村庄?说是村庄其实也不像,那是个荒郊野外的荒村,只有零零星星的几间屋子,没有一点有人的痕迹。霄白傻傻看着,忽然有些犯晕。
“你还记得这里吗?”裴言卿轻道。
霄白定定看着,好久才摇摇头。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儿。
裴言卿的眼里闪过的是恼怒,却只是一瞬间,下一刻,恼怒变成了玩味。他笑着伸出手点了点前面的废弃村庄,勾勾嘴角:“去看看。”
不用他说,霄白已经迈开了脚步去探寻这奇怪的地方。这个村庄死过人……否则不会有那么浓的阴森味道,可是那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积了厚厚的灰。越往里面走,她的头就疼得越厉害,就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压制着一样,有什么东西在叫喧着要出来……
她怕死人,不是怕尸体,而是怕人变成尸体。这个村庄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却是死寂的。鬼使神差一般地,她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开门的一刹那,她几乎要听见那声音了——小白,不许乱走!
那屋子桌上放着几件衣服,绿色的,虽然早就褪得不成样子。
——小白,我们咳咳,不能一起睡。
——小白,这个……不是表示感谢的方式,不能对每个人都这样知不知道?
——小白,不许玩了……你……放手……
——小白……
那……是谁?
霄白蹲在原地想,记忆里模模糊糊有张脸,是一张慌慌张张满脸通红僵硬得不成样子的脸,那是谁?
“小白。”裴狐狸的声音响了起来。
霄白浑浑噩噩,只看到了夕阳透过窗户,裴狐狸站在门口,浑身染了金。再然后,那只狐狸就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微微笑了笑。如果不是他眼里跃动着不确定的光芒,她都以为他是信心满满等着她做些什么了。
“小白,你现在记不记得?”他问她。
记不记得……记得什么呢?霄白低头看着地上积得厚厚的灰尘,脑袋疼得厉害,她蹲在地上不敢多动。不期然地,脑海里划过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不需要记得别人……一个都不需要,霄……
——什么都可以给,你不行,你最重要的……只能是我。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