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白凤真切地感受到,裴锦川是真的很爱秦汐。
纵使她对裴锦川一向有偏见,也不得不承认,他对秦汐的感情。是真切而炙热的。
人的双眼有时候会受各种外界的影响而被蒙蔽,但心却不会。
所以,白凤认真地点头,不去问原因,只是说:"我知道了。"
罢了吧,女儿都病成这样了,她也不想再执着于那些过去的事了。
裴兴云已经死了,陆亚玲等同于半疯了,他们都尝到了自己的果报,下一代是无辜的。
如果裴锦川有办法保住秦汐,她愿意什么都不计较了。
孩子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刻,白凤的心里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许多。虽然要一瞬间抛开那些仇恨与怨怼是不可能的,但为了秦汐。她愿意让步,愿意去做尝试。
她已经答应她了,她不想食言。
裴锦川再一次拨通了candy的电话,这一次,他不再做任何的挣扎,"我答应你的要求,请你让詹姆斯求求秦汐。"
candy像是早就猜到了答案一般,表现得并无多少欣喜,"放心。只要你给我了我想要的,你想要的,我会给你的。"
"希望你说话算数。"裴锦川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candy娇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明天我就让他飞过来,秦汐死不了的。"
"不用了,不用让他过来,我让人把秦汐送过去,我要和你结婚,就不会与秦汐有任何的牵连,甚至。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她。"裴锦川果断地拒绝了让詹姆斯来华的提议。
他不想秦汐待在国内,不想在她的眼皮底下和candy结婚。明明说好不再让她难过的,他却还是食言了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食言了吧?
candy对此没什么意见,但末了还是提醒了裴锦川一句,"你最好也别耍花样做什么暗度陈仓的事,詹姆斯是我朋友,秦汐的命,就捏在他的手中。别以为他治好了秦汐你就可以违背和我之间的约定,他可以让秦汐康复,也随时可以让她再发病,我希望你能聪明一点,别惹我不高兴。"
裴锦川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candy说的这些。他都已经考虑过了,先稳住candy与詹姆斯,让他把秦汐治好,倒是自己再反悔。这样的办法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他能想到,candy不可能想不到,事关秦汐的健康和生命,他不敢冒险。
一个成熟的医生,杀人远比救人要简单多了。
他不敢冒险。
所以,那样的想法,他也不过是想想而已,根本就不会去实施。
和candy谈好,挂了电话以后,秦汐也被从急救室送了出来。
她正沉沉地睡着,眉眼微微皱起,显得在睡梦中也十分的不安。
最近这段时间,本就消瘦的她更加瘦弱。脸上的骨头都凸了起来,眼窝深陷,皮肤灰白,一点也看不到健康的样子。
裴锦川走过去,蹲下身,握住她皮包骨的手,就这么静静地握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里,满是留恋,像是要把她的容颜镌刻进心里一般,喉结一下一下的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汐汐,原谅我,我只能这么选择。
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远离灾害,即使生生不见。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裴锦川的腿都蹲的得有些麻木了,他这才缓缓站起身,再也不看秦汐一眼,而是转头看着白凤,"请您带她走吧,乐乐也请您带走,有乐乐陪着她,会好过一点。"
白凤点点头,没有问他为什么。
因为从裴锦川的眼里,她感受到了极大的悲伤
说不出口,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悲伤。
他一定很舍不得,只是
白凤走了,带着秦汐,以及睡梦中的乐乐,连夜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裴锦川一个,他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的孤独,像是一匹被遗弃的孤独的狼。
他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夜色下那些忽明忽暗的光,偶尔路过的车辆发出一两声鸣笛声——
这个世界明明那么的喧嚣,而他的世界却安静得可怕。
洗手间里,秦汐的洗漱用品还在,衣柜里,她的衣服也还一件都没有拿走,厨房、餐厅、客厅、阳台,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仿佛一眨眼,就能看到她正活动的背影。
这么近,那么远。
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裴锦川突然快步转身出门,反身锁上房门。
这里,是他和秦汐曾经的乐园,如今伊人不再,他决定将这栋房子,包括所有与秦汐有关的记忆,全部封存起来。不让任何人染指,不让任何人踏足。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仅剩的一点事。
秦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显发现醒来的环境与以往不同,不像是她之前住院的病房。
缓缓吃力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门这时从外面被推开,白凤拎着一个水瓶进来,见秦汐醒了,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汐汐,你终于醒了!"
秦汐疑惑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这里,绝对不是她之前住院的那家医院。
白凤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柔声细语地道:"这里是英国,有个很厉害的医生能够治好你的病。"
原来如此。秦汐猜测上次自己昏倒可能把身边的人吓坏了,这才把她送来国外就医的吧?
"锦川呢?"她又问。
"他"白凤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
"他没来吗?"秦汐的声音异常的虚弱,问完以后,又自己回答自己,"也是,他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他不来也好,我也不想耽误了他工作。"
白凤的喉咙哽了哽,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