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凡至始至终没有再问过张小花的秘密,没问过亦云背后的人,也没问过这一间客栈的事,他也是好奇的,只是知道自己知晓了也没有用处,现在的他还是太过弱小,不足以增加重担。他心里清楚,该是他知道的时候,这些人准会第一时间找上他。
“傍晚,我要出这阜南,你与我一路。”亦云吩咐道。
现在离傍晚还有些时辰,亦凡也不心急,反正他也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这家里的衣物都是些老旧的,也沾染了太多亦家的味道,他只需要将银钱带足了,就不愁这些。
“我们是要去哪儿?在哪座城离开?还是说出了阜南你就走了。”亦凡与亦云相处的久了,还真有些舍不得,毕竟以后怕是连个能交心的人也没了。
“你是想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你难道天真的以为想要成为我们这样的人只要去各个城池逛上几圈?”张小花很惊讶,以前怎就没看出这是个痴人。这也太不把修炼当回事了吧,现在茶楼里说书的老头们真是害人,这么严肃的事情,硬是整的跟小人书似得。
亦凡傻眼,难道不是吗。历练红尘,于喧嚣市井中悟道,于枯藤树下成佛,这可是传了几百年的事了,再说那六族老也是个例子,一夜悟剑,难道说还要进了哪个门派山寨,像个六七岁的小娃娃一般苦读十年?
张小花数落了半天,才苦笑着解释着:“心中有道,才能化道;心中有佛,才能成佛。那些在世俗红尘中悟出来的大能们,要不是心中早有了种子,哪能悟的出来。”
“那六族老呢?他以前从不用剑,这我是知道的,为何能悟剑?”
“你这死脑子,我都说了他不是剑客,自然不是悟剑。那是他生死间,对自己的悟,跟剑有关不过是因为这剑是杀他肉身的器,这种机缘千年也难以见上一回,再说他小时候心中就有了些种子也说不定呢。”张小花破口大骂,本以为是个极聪明的人,怎么一副死脑筋。
也是难为亦凡,这本就是个他一无所知的领域,毕竟再怎么智慧,遇上那些不敢想象的事物,总要喏喏一阵的。
亦云大概觉得张小花这大嘴把事越解释越麻烦了些,插话道:“我会带你去庸人谷,那是个清净地,避世的大多都有些名头,至于你能种下什么种子,是佛是道,看你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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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事了,亦凡却还在窗台,他在看最后一下午的阜南,要把这座城揉成一团,塞进心里。
老魁翘角一条街,摆设没什么不同,可剧情每时每刻都在变,演员一个个上场,外人眼中的龙套,自己心中的主角,戏落幕不了。
有那么一刹那,亦凡看到了一些不同的风景。在老魁零碎树叶之间的那一头,奇妙翘角之下,一家老当铺的二楼窗户被打开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缝隙,一张小小俏脸露出了半边。那是个才将将八九岁的女孩,脖子上挂着累人的玉石链子,一颗成色十足的翡翠荡在胸口,发叉也是闪着荧光,虽然富贵,但也生重的紧。你看她小脑袋藏在窗纸后一点一点,仿佛打着瞌睡,眼睛朦胧细雾之后闪着纯真。
她看着街上的风景,亦凡看着将她画进去的风景,一时之间气氛奇妙起来。这气氛微带着风,吹过老魁令树叶轻轻摇摆,把这景象摇得半遮半掩,也摇得知了叫起了故事的韵脚。她看到了这边的他,好奇的探出另一边脸,又似乎在树叶缝隙间瞧见了什么害羞的事,顿时缩了回去,窗户微微关上,却又未关紧,眼尖心细些还能看见几丝秀发倚着窗台起舞,这真是个极怕羞的人。
亦凡静静想着、看着,良久过后,不知哪里来的动力让他回身往楼下走去。
“去哪儿?”
“去看那一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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