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东厢姐?”不再心惊胆颤,我定了定神,猛然扯开那片被巾,一张愕然的脸怦然出现在我面前,若不是那双依旧算得上泰然的眸子,我或许真辩不出来,那竟会是东厢姐……原来短短一两月时间,便足以让一个人改变这样多。
她原本只有些岁月痕迹却仍是光洁的面庞上,如今却黯淡而失去光彩,一些红疹及脓包突兀地滋生在黯淡的面容上,只有一道仍然透着泰然的眸子含着些许惊惧、狼狈地逃躲着我震惊的双目。
“…东…东厢姐……!这是怎么回事?这才过几天,怎么就……?”我难以置信地蹲下身子,之间抚拭过她不平整的面容,将那头篷散的头发稍稍理顺,她却突然拽住了我地手,卑微的啜泣声中勉强听清几个模糊的字音“求……求求你……”随即便是一阵剧烈地咳声,直到几滴鲜艳的红色喷落在地上地尘埃里,宛如杂色里犹自妖艳地残梅。
我心里不禁重重一跌,“究竟发生了什么?东厢姐你都告诉我啊,我能帮你的……告诉我,谁把你弄成这样?她们为什么让你住在这种地方?”
她只拼命摇头,翻起衣袖,原本皓白地手腕上,现在却布满了红疹,一直延布到肩上去……
“这是……毒热!”我惊惧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的惧怕渐渐加深……这种毒热,据说是宫中最为卑劣的一种段子,通常是利用吃食在一人身上下毒后,逐渐在周围范围内传染开来,也就是相当于一种病毒传开去的瘟疫,若是想要抑制传染,中毒的人必须隔离开来,任其毒在体内溃烂,直至身体由表入里,全部染毒而亡,我刚刚距离她那般近,不知道会不会染上。东厢姐如今这般,想是毒素以腐烂了皮肤,逐渐进驻到体内深处了,我不敢去想这宫中人心的狠毒,只因为那日曾听十三阿哥提起过,解治这种毒热最好的药便是:紫雪。
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自己是走入了一个大到看不到边际的圈套里,觉得委屈,觉得脆弱……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历史上恪守礼节,从无奢望的德妃会这样与我过不去,一次又一次,将心计缠绊在我身上,我更无从知道,她与东厢姐有过几般怨结,竟会下手如此狠厉,而这一切,又与我有何干系,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东厢姐,又为什么让我亲手毁了这份困顿中才有的情谊。
但只要一看到东厢姐已不堪入目的脸,只要一看到她低着头不言不语只是狠狠拽着我的袖子摇头的样子,我便知道,我不得不坚强,不得不学会报复与反击,心中早有的算盘在一番思酿后,慢慢有了把握。
出去打了一盆清水来替她擦干净身体,又去膳房取了些艾叶在屋中院落里趋疫,这样一来,小杂院里不少人都被吸引出来,对东厢姐的言论也自然多了。
“怎么前儿个刚关了进去,没过两天便成了这样?”
“八成是染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才让上头的人发大气给关了进去……”
“听说……绮红姐当日殷勤送了食盒给东厢姐姐,还没过半日,便有人来将东厢姐移出了住所,这事儿说来可真蹊跷!”
我唇角微勾了勾,拔下头上一颗景泰蓝的釉珠簪子,放在先前说话的那个姑娘手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带她往廊后走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