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还真是,便说:“我也看出来了。这次来,他对我倒比以往更热情,可我总觉得他像藏着什么似的。不像以前,我们一块喝酒骂娘,什么话都可以说。”
女人点头:“他嫌隙已生,对付你是迟早的事,我们还是及早打算为妙。中原虽然兵多将广,到底鞭长莫及。要对抗他,仅和中原联合恐怕不够。我听说西方阿波可汗与社尔那不和,我们应该和他们加强联系。北边的延陀部向社尔那求亲未果,还被羞辱一顿,必对社尔那有所怨恨。还有之前社尔那强行征调过的部族,定有不少也对他不满。如果我们秘密联络、集he他们的力量,就不必惧怕社尔那了。”
我一拍大腿:“好,都听你的。”
第二年四月,长公主,也就是我女人生了一个儿子。中原皇帝听说后,赐了大批礼物给远嫁的长公主。长公主欣喜之余,打算依中原习俗,在百日时宴请许多部族首领至燕凉山庆祝。七月里,各部首领齐至,连西方的阿波和延陀的摄图都闻讯而至。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实际上,各首领是为了结盟共抗社尔那而来。
一切都是我女人安排的。
那天的燕凉山下,宰杀肥羊无数,美酒香飘十里。白天有赛马之会,晚上是歌舞欢腾,人们十分尽兴。夜深时,诸首领秘会于我的帐内,决定大家联合起来,反抗社尔那的专横。我女人命人杀了一匹白马,与会所有人,皆用白马之血涂抹在嘴唇上,以示绝不会违背今日誓约。
因为这次会盟是我们颉摩多罗组织的,我们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盟主。
盟会之后的那个冬天,我总算可以歇口气,有时间坐在大帐里逗我儿子玩。这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卷卷的头发像我,大大的眼睛像我女人。我一边抱他玩一边喝酒。那小子就盯着我的酒皮囊目不转睛,还不时匝嘴,似乎很想尝尝。我一乐,就用手指沾了一点酒放在他小嘴上。好个小家伙,马上就抓着我的手指不放,三下两下就把我指上的酒液吮干净了。我乐了:“好小子,才一百多天就喜欢喝烈酒,以后肯定跟你爹一样,是条好汉!”
“也未见得就是好汉,说不定是个转世的酒鬼。”我女人进帐听见,冲我直笑。
“我儿子我知道,绝对不是孬种。”我拉她在我旁边坐下,“你才生完孩子没多久,别太累了。”
“我有分寸,”她面露忧色,“有人将我们会盟之事漏了出去,让社尔那知道了。听说社尔那为此大发雷霆。我们或许要提前与社尔那正面交锋了。”
我搂着她的肩:“打就打。社尔那已经不是从前的社尔那,我也不是从前的阿师苾力。谁怕谁?女人,你好好歇着,别瞎操心。”
她笑了,说:“也是,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起身掀帘看帐外,草原上阴云满天,狂风呼啸,似乎又有一场风雪要来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