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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医者冷凝(1)(2 / 2)

盛思明搔头想了一阵,又道:“让你讲个像我刚才这么精彩的故事当然有难度。实在不会,你把你小时候做过的坏事丑事交待一件也成。”

“小时候?”白柔表情微带困惑,“都不记得了。”

“别以为你说不记得就可以混过去。想骗我,门都没有。”盛思明哼道。

“真没骗你,”白柔苦笑,“听我师父说,我六岁那年大病之后,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盛思明奇道:“什么都不记得?父母家人也不记得?”

白柔摇头:“我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在师父身边。”

盛思明哦了一声,白柔随她师父的姓想必就是这个原因了,恐怕她连自己出生何处也不曾知晓。想到此处,他不由一笑:“如此说来,咱俩是一样。”

白柔回以一笑。

盛思明又道:“六岁以前的不记得,六岁以后呢?”

“我的事没什么可讲。”

“你总得讲点什么解闷吧?”盛思明苦恼道,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

“师兄想听什么?”白柔轻声一叹。

盛思明托腮想了一会儿,慢慢道:“追杀你的是什么人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跟你交手的人箭术不凡,据我所知,西川军中能有如此功力的人只有陇州都知兵马副使雷翼。”白柔犹豫片刻,终于从实道来。

“你得罪了安西节度使?”盛思明手里的鱼掉在地上。安西节度使、金国公吴临雄踞西方,连大兴皇室亦对其颇为忌惮。如果要杀白柔的人是他,那就真的麻烦了。

“我想不是,”白柔摇头苦笑,“雷翼由金国公世子吴放一手提拔,且陇州都知兵马使多由世子兼任。想杀我的是谁不言自明。”

“金国公世子为什么要杀你?”

“师兄,”白柔拾了根树枝拨着火堆,缓缓道,“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尸体遍地,堆积于河岸;血水汩汩流出,化成红色细流汇入河中。河水上泛起淡淡的红,带着铁腥味。她记得平日里看厨娘剖鱼时就有这样的味道。鱼被重重摔在板上,嘴巴困难的张合。刀光一闪,鱼腹顿开,腥味弥漫。厨娘粗壮的手麻利一扯,便掏去了内脏……有人执刀向她走来。刀身发出冷淡的光泽,闪过一抹沉重的血痕。她全身无法动弹,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好像砧板上待宰的鱼。接着银光一闪……

白柔猛然惊醒,坐了起来。刚才所见的血腥景象顿时消散无踪,原来只是梦境。她仍身处桃花江畔,山林之中。火堆尚余微光,火堆另一边是睡得正香的盛思明,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白柔平静下来,轻轻抚额。额上淋漓冷汗,竟将垂在额间的几缕头发也濡湿了。她只是轻叹一声,复又趟下。从记事起,这个梦境便会不时出现,心绪不宁时则更为频繁。以往总有一双温暖的手适时伸出,握住她冰凉的手足,抚平她的慌乱。恐惧立刻烟消云散。只是如今……白柔对月苦笑,一夜无眠。

盛思明清早醒来,发现白柔仍在沉睡,也不以为意,自己先到江边洗了把脸,又抓几条鱼准备早饭,日上三竿时见她仍未起身方觉有异,伸手在她额上一试,竟是十分烫手。盛思明暗道糟糕,荒山野外,人都没一个,别说找大夫了。他把衣襟撕下一块,在江水中浸了,覆在白柔额上。做好这些,他也不知该做什么,忽的想起幼时发烧师父给他吃的一种草药,便四下里寻找起来。也算他运气,居然真的找到几株。不过盛思明对草药所知甚少,也不敢肯定。转念一想白柔病势沉重,也顾不了那许多,统统捣烂了喂她。可喜居然对症,白柔竟在第二天退烧,人也清醒了不少。

“总算是退烧了,”盛思明见她醒来,高兴的搓手,“可吓死我了。”

白柔死死抓住盛思明的衣襟,有气无力道:“你给我吃了什么?我嘴里全是怪味。”

“还能是什么,药呗。”

白柔顿时以警觉的目光看着盛思明:“什么药?”

盛思明把剩下的两株草药放到白柔手里。白柔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幸未误事。”

圣思明从鼻子里哼一声:“那是自然,你师兄我的本事好着哪。”

白柔的烧是退了,却仍很虚弱,需要调养。照白柔的估算,此处与小城慈溪较近。两人商量后决定沿着桃花江顺流而下去慈溪。两人身无分文,盛思明担心到了慈溪也请不到大夫。不过看白柔表情恹恹,他没把担忧说出来。况且他很有信心,凭着自己这身板,总有办法筹到钱。他于是二话不说,背起白柔向慈溪进发。白柔向来没有扭捏之态,伏到盛思明背上时脸却红了。

盛思明生性乐观,便是此种窘境也兴致高昂,一边走一边唱歌解闷:“黄鹄黄鹄,戢其翼,絷其足,不飞不鸣兮笼中伏……”

这首歌盛思明师父盛德福喝醉了酒时常唱。盛思明虽然不明其意,听得多了也记了下来。白柔昏昏沉沉,也只是听着。初时对他一介武夫唱这文绉绉的歌颇觉好笑,后又恍惚忆起,幼时也曾有人这样背着她,一边走一边轻声哼唱着歌谣。她伏在那人背上,只觉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世上一切都可以不用再去担心。她总是不知不觉就睡去了。进到梦里,耳边都还是那温柔的歌声……听着听着,眼睛竟有些湿润起来。

盛思明唱着走着,忽觉颈上一凉,像是有水滴在了身上。他疑惑的抬头,天上晴空万里,没有下雨啊?他灵光一现,大声嚷起来:“女人,你是不是留梦口水了?”

白柔嗤的笑出了声,急忙抹去泪珠。正想含糊两句混过去,却又听盛思明道:“咦,我看到城楼了,那是不是慈溪?”

白柔望了一眼:“应该是了。”

盛思明一声欢呼:“太好了,咱们进城去!”

白柔却坚持从盛思明身上下来,不肯再往前走。盛思明不知她又闹什么别扭,正想开口,却见她取下头上发笄交给他:“小妹体虚无力,就先不进城了。师兄进城后,烦请到冷家济世堂,把这个交给他们的主事,自会有人安排一切。”

济世堂冷氏医术卓绝,号称东陆医学源流,医馆遍布各地,在慈溪亦有分号。盛思明低头看那枚发笄。笄子以牛骨雕成,应该不值钱,除了骨笄末端刻有一朵小小的代表冷氏徽印的白莲,并不起眼。盛思明不知白柔是何用意,但见白柔倦怠的神色也知问不出什么话来,只得独自进城。因为不放心留白柔一人在城外,他把刀和机筒留给她防身。

慈溪城并不大,但因与若水邻近,过路商旅颇多。城里虽然人来人往,却不似东都浮华,反而多了几分小城的秀丽。城中青石铺地,大路两旁是用慈溪特有的细白灰泥砌成的民居。家境富裕的人家则是一色的青砖瓦房,十分精致。家家户户门前有青石建造的浅浅沟槽。这些沟槽连通全城,又引桃花江水流入,方便城内居民取用。小贩们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构成了一派详和的景致。盛思明赞叹不已,觉得白柔没跟进城来是一大损失。

济世堂并不难找,随便找人一问便可指明方向。盛思明走进济世堂时,衣衫褴褛,引得人一阵侧目。盛思明忽然有点了解白柔不肯随他入城的理由了。不过济世堂的伙计教养极好,见着盛思明的狼狈样子并无半分取笑,反而笑容可掬的问盛思明是否需要帮助。

盛思明有点不确定的取出白柔给他的发笄,心里嘀咕白柔给他东西时是否神智清醒?伙计疑惑的接过发笄,瞧瞧盛思明,瞧瞧发笄,再瞧瞧盛思明,再瞧瞧发笄。如此反复,让盛思明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我大概找错地方了。”盛思明掩饰的想拿回发笄,准备落荒而逃。他心里肯定白柔一定是病糊涂了。

不想伙计此时露出比刚才更加灿烂殷勤的笑容:“原来是贵客到了,这边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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