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激烈的争吵。唐无双并不吃惊。白柔进了唐家以后,白池对徒弟的不满日渐增多。白柔结交三教九流他不高兴;与别人应酬出入欢场他不乐意;玩阴谋耍手段他更不痛快。时间久了,他难免会爆发出来,师徒俩隔三岔五便要吵上一次。唐无双已习以为常了。
“杜家是怎么回事?”屋内传出的果然是白池的声音,似乎颇为激动。
“弟子与杜家并无往来,又怎会详知?”白柔的声音底气不足,且语气中带点漫不经心。
或许白柔的态度激发了白池的火气,他高声道:“二百七十三条人命,你怎能无动于衷?!”
“师父这意思,倒像要把这二百七十三条人命算在弟子头上似的。杜氏高门望族,弟子如何动得?师父也太看得起弟子了。”
接着砰的一响,不知道白池又摔了什么东西:“难道不是你给皇太弟出主意召杜风入京么?”
“是又如何?”白柔的语气却不见任何变化,依旧平平淡淡道。
“你平白无故的和吴放套什么交情?既有了交情,你又何苦去挖吴放墙角?吴放行事狠辣,你难道不知道?”
“弟子明白师父的意思,”白柔冷笑,“他日吴放真要翻脸,弟子自会处置,绝不连累师父。”
白池闻言愈怒,一掌拍碎了几案。师徒俩再一次不欢而散。
白池走后,唐无双并不急着进去,而是等上一会,估摸着白柔已调整好情绪才推门而入。
白柔见是她,挣扎着想起身招呼。唐无双忙让她不必多礼。两人寒喧了两句后,唐无双才道:“方才你和你师父的话,我都听见了。”
白柔并不吃惊,“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事并不怪你,”唐无双缓缓道,“陛下求贤,而杜风素有贤名。你与皇太弟交好,在他面前提一句也是情理中事。你又不在安西,如何料得到金国公会疑心之下对杜家痛下杀手?你师父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弟子倒不曾想到会从师娘口里听到这一席话。”
“我自认比你师父更了解你。”
“或许罢,”白柔淡然道,“不过师父说吴放行事狠辣倒真是不错。杜风是他丈人,他也下得去手。”
“我也觉得吴放太过危险。合作,讲究的就是一个和字。此人喜欢自行其事,只怕将来难以相处。”
白柔沉思片刻后道:“我有个法子试探他,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什么法子?”
白柔附在唐无双耳边低语了一阵。唐无双听了皱眉:“这未免太过行险。况且他夫人身怀六甲,恐怕不合适。”
“他夫人得了消息,必会找他求情。他若还有丁点良心,不会不答应,自然也碍不着什么事。若是他当真狠心至此,翻脸是迟早的事。现在得罪他,以后得罪他又有何分别?”
唐无双点头:“这事你拿主意就好。”
白柔病中虚弱,说不了两句便觉头昏眼花。唐无双见她神色倦怠,也不与她多言,帮她躺好后便欲离开。白柔却忽然道:“师娘?”
“怎么?”
“待我身体好些,我想搬到东都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