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各种录音、口供、物证……不停地汇集到周觉山这里。
所有的证据加在一起,已经足够确认来人是胡一德没错。
他擅离军区。
蓄意谋杀军中高级将领。
私下勾结克钦独立军,引发内乱,谎报军情,混淆视听,误导大众……
以上样样罪名都够他吃一碗牢饭,甚至当场枪决也不为过。
但是事情的关键在于……
要如何证明胡一德本人与这起突如其来的爆-炸事件存在着最直接的指挥作战联系。
不管怎么说,胡一德毕竟是少将军衔,如果找不到关键性证据,仅凭周觉山一家之言恐怕难以服众。况且周觉山心知肚明,自己的出现其实早已破坏了南掸邦军内原有的阶级秩序……一些幕后势力推手都在费尽心思地控制他,以免他权势愈做愈大。
再加上南掸邦首席部长吴四民那人对胡一德一向是信任有加,如果只凭擅离军区一条,吴四民未必会肯同意办了胡一德,或者顶多关他两天再找个借口放出来……
——而这些都不是周觉山真正想看见的。
……
赶尽就要杀绝。
……
斩草就要除根。
既然胡一德敢先动了手,那他就必须要让这个家伙再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傍晚时分,岚雾缥缈。周觉山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交叠在一起,拇指尖轻轻地划过自己一侧的眉骨,渐渐地陷入深思……
……
五分钟后,倏尔。
“哎,你说,你是不是偷摘了我们家的菜!”
一道陌生且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嗓音稚嫩,用的是朴素的掸族方言,前鼻音很重。
“No~~~”
这个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
思绪被打断……
周觉山捏捏眉心,起身,他拨开后窗的竹帘,沉眸望向窗外,不远处,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正沿着屋后的车道线一前一后地走着。
在思步伐轻盈,她穿着一条浅色的碎花长裙,迎着风,扎着一个清爽俏皮的马尾辫,手里捏着一小束白色的鲜花。
她身后,跟着一个又瘦又小的小女孩。女孩子年纪不大,但脾气不小,她双手叉腰,仰头瞪着在思,一脸的傲气。
“哎,中国人,我学过英语的,你别想糊弄我。你看你手里面拿的明明就是我们家辣椒结的花!”
整个村子里就只有她们家才种辣椒,白色花很漂亮的,这两天军队进驻,全村戒严不能外出,她敢肯定,这女人手里的小白花,就是她们家辣椒结下的。
“……”
在思耸肩,不以为然。
这个小女孩儿从村口一路跟过来,不依不饶,起码有五分钟了……
她看看四周,确认没人。
她转身,弯腰,摸了摸身后小女孩的脑袋,“It’sthewhitejas-mine,biggerthancapsicumflower,canufindthedifferencebetweenthem?Iswear,Ididn’tstealanything。”
(这是白茉莉,比辣椒花大一点。你能看出来这二者的区别吗?我发誓,我没有偷过任何东西。)
“啊……妈……救命……这个女人竟然摸我的头!!”
“……”
小女孩突然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像疯了似的跑远。
在思怔住,眨眼。
半晌过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悬在半空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时忘了,摸头是缅甸人的禁忌。心想着道歉,可那小女孩实在是跑得太快,一溜烟儿的工夫,就已经没影儿了。
可这花真的不是她偷的……
她站直,用手指捋了捋花瓣和骨朵,数了数个数,转头,无意间撞上了一双深郁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