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河好像终于信了几分,却又顾虑的问:“可我们若是抓了你们,各国肯定会找甘南王要人,如果我们不交人,这企图独霸圣剑的罪名不就落在了我甘南的王室身上?到时候几国合力征讨,甘南撑不过一个月。”
“这将军尽管放心,我们会尽快越狱往谛释去寻找公主的下落,这样其他几国的注意力自然要落到谛释那里,绝不会危及甘南。”
郑天河忽然目光沉沉的看着我问:“此事你该直接去找甘南王商议,为何要找我?”
怕我挑拨你们君臣?我笑的坦然,说:“先来找将军商量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三人中有一人名叫段璐,说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她为人要强,这世道女子都无权无位,易受人折辱,所以一怒之下瞒着我们去打了半年前将军设的武擂,结果……”我看着郑天河铜制面具下的目色似乎变得有点儿难看了,就干咳了两声,说:“将军想必也心里有数了,这个,我先来拜会将军也是不想让将军和甘南王生隙,将军是懂大局的人,想必也不会太计较……那个,那件事实在是抱歉……”
“抱歉?哼,那日来救她走的人就是你吧?我设的武擂,却没想到被一个女子取了头名!”看到郑天河的目光沉的不能再沉了,我又咳了一声正声说:“将军,你如今既然已在甘南立家为将,就当考虑甘南安危。谛释经林宾改革整治水患,军功赏爵,民籍严整,吏政清明,朝廷法政威立民间,上下一心,兵力强盛,国库丰盈,眼见已有统一五国的雄心的实力,如今若能妥善的除了林宾这个大敌至少能去谛释一臂,而再进一步,如果其他诸国能乘势而入挑拨谛释贵族发难,废了林宾新法,对你们几国更是大利,甘南五百余年安度危机靠的不正是这样的手段吗?将军还请从大局出发不要计较私怨,小女子的建议还请将军代为传达陛下,也可显将军你为甘南一国不徇私仇的大节,使陛下对将军更为倚重信任。”
我知道林宾是你的大仇,灭了你女婿满门,你儿子子也牵累被杀,你会放过这个大好的复仇机会那才怪了。
郑天河冷笑一声说:“大局?哼!姑娘倒是为甘南的大局考虑的周全!”
怀疑我的动机?我马上肃容说:“当初我们和公主一路逃亡,被各国各种势力的人追捕刺杀,却唯独没有甘南,只因甘南无心夺取圣剑,所以他日如果我们能侥幸找回公主,又给圣剑找到合适的归所,不再被圣剑拖累四处躲藏,还希望甘南能给我们一处安身之地,保我们不受那些好事闲杂之人的搅扰。”若要带着圣剑来,甘南王是不会同意的,他就是为了不惹这个麻烦才对我们没兴趣,又怎么会让我们公然拿着圣剑躲这里来给他找麻烦?就是撒谎我也不能说要拎着圣剑来这里避难。
郑天河冷嗤一声,说:“我二百多兄弟也不是白死的!今日既有大局,我郑天河自不会挟私仇而废大节,可他日姑娘若是要来甘南寻安生,最好还是让我们先了清了恩怨。”
“若是真有那日,我家公主做主,自然会给将军一个交代。”我很含糊的应付着。
“此事我会禀明主上定夺,姑娘自行到我府上等信便是。”郑天河瞥我一眼虎步生风的离开了,我左右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随即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传来,我瞅了眼地上出声的人——这个刺客我该怎么处理?郑天河本来那么急切的要抓他,现在却把他扔给了我,一来是表示信了我说的话,会和我合作,二来则是存心试探我。
如果他的尸体被鬼阁发现了,那下一个刺客肯定马上会被派出来,是不是先把他处理干净了比较轻松一点?可再看他辛辛苦苦熬到现在,多不容易,这么不想死,早干嘛搞刺杀,干嘛咬毒丸?
我犹豫了一下,心生恻隐,救了他,依鬼阁刺客的行事作风,他恐怕不会轻易对郑天河放手,但我也有钳制他的方法,要救他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至于以后他可能会杀很多人的问题——就是他不去做,鬼阁也会派人去做,真要做护佑众生的大人物,那我就该直接去端了鬼阁的窝,我自忖还没有那么大的觉悟,也没那么多的闲暇。
他原本仰面躺在地上,我粗鲁的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翻了个儿扔回地面,蒙面的布巾滑开落到了地上,他尚且清醒的一丝意识把头偏开避免了直接被埋在土中的命运,也让我看清他姣好的面容,没错,是姣好,圆滑的脸部线条配上弯眉细眼,俊挺的鼻梁,只有嘴里冒出来的血沫染红腮边,以血色的惨然稍微弱化了一下他面容的俊雅,他简直太女性化了,这人就该投女胎,怎么会是鬼阁冷酷杀手?
不过这世道这年头,一副男儿好容貌断送多少无知少女,我在这四年多里可见识的多了,所以俊美的容貌并没有让我对他产生什么好感。
我运起源力开始给他疗伤,那副很清丽的容貌因为沾了血没有了很好的观赏价值,我也就懒的看了,折腾了半天,刺客神志清晰起来,缺牙的嘴努吧努吧,露着风的说了句:“发(妈)的,真他娘倒肥(霉),竟然才(栽)在一个臭娘们儿手里了……”
我……没听错吧?应该是这么个意思吧?
“下丝(次)奉(碰)了她,老四(子)卖她到窑子……”
虽然还是很漏风,但我想我还是应该没理解错吧,这意思是……我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把手贴在他后心给他疗伤。
“老四(子)要是、唔……”我一把抓起他掉在地上的蒙面布巾塞到了他嘴里,果然是祸害黄花闺女的俊秀皮相狼子心那类,嘴里要是再不干不净,我会考虑让漏风变成无风。
他精力真是恢复了不少,而且好得不得了了,被我一手卡着脖子压在地上却使劲的扭回头看我,脖子都咔吧咔吧作响了,脸也憋的通红,随后后一松力把脸往地上一贴,使劲蹭嘴边的布角,想把布巾团弄出来,有什么很要紧的话吗?我看他那么努力,就伸过手撤掉了堵他嘴的布巾,他长出了一口气说:“娘的,倒肥(霉)也肥(没)这么倒的,费(被)人救七(居)然也是遇着娘们儿……”
我很费力的听着他的漏风话,也很费力的弄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借地上的沙土堵了他的嘴,这刺客嫌自己命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