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指什么事情,回头看了一眼策儿说:“我不知道他们师门内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卓浪如果对我有所图谋是绝对不会憋在肚子里,他会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周泰的事情和卓浪扯不到一块儿去,现在甘南对我们的态度也多半是出自甘南王和郑天河,周泰,我总觉得他对甘南朝堂上的事情插手极少。再说,所谋大者,权势天下,卓浪真对我有图谋,早下手夺我的圣剑了,又怎么会整整两年多陪在我们身边浴血,帮我们对付四国两宗的追杀?”
棪鬼还想说什么,我急接着口把他堵了回去:“真有什么异变,我也可以自处,用不着现在就这么疑神疑鬼。”
棪鬼哈哈一笑:“姑娘你明明所虑甚多,却偏偏还不多疑猜忌,天底下有几个男儿能做到这样的智计这样的胸襟?世人都轻看女子,瞧不起女子,可知这世人的愚鲁偏执了。只是姑娘你行事太拘束,不知为什么不肯露锋芒,要不然和我搭档,正好把天下什么尊卑贵贱、什么人伦礼制搅个天翻地覆,那才叫痛快呢。”
露锋芒?像你这样的?我暗自苦笑,那我才是活腻味了,狂傲露骨的逆世之举只会让我短命,我现在又不是什么天下无敌,谁都奈何不了的厉害人物,如果我哪天真的要逆世,也会徐图缓进,不会这么轻率的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姑娘姑娘叫着怪别扭的,以后总要在一起,叫我小芋吧,我的化名是陆芋。”我岔开了话题。
棪鬼目光中闪着莫名的情绪说:“陆芋、茉离,两个名字可是千里之差啊,真想不到这世上还能有人把茉字放在自己的名字里。”
我对棪鬼的感慨没做理会,心中开始安排日后的行程。
城里是去不成了,沿路的主要客栈也都被当地接了通缉檄文的衙府派人时不时的排查一遍,我们只好在外露宿,好在甘南山多岭多,找藏身之处并不难。
在偏离大道的野岭简单整理出栖身之地后,我逮着没人的机会凑到红绡身边问:“红绡,昨天你为什么抢着替我答话?师父她,和卓浪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想来想去,能让红绡忽然反常的因素似乎就只有师父了,而卓浪又一直和师父有接触,所以才这样试探一下。
哪知红绡一沉脸说:“你认为师父把我留给你是要在你身边安排自己的棋子?”
我没这意思啊,我被红绡这么冷不防的质问给冲得怔住了,红绡看到我这幅神情缓了脸色说:“小主走之前留下的话是要我护你安危,对于你的要求能听的听,能做的做,觉着不妥当了就按我自己的意思来。小姐你天生奇子,生来通晓人间事,我一直没有什么违逆您的理由。但正如棪鬼所说,小姐有时候太敛锋芒,明明能做的事不做,明明能看破的事不说,说好听了是谨慎,说难听了是懦弱逃避,小主她从来不会如此。
昨日之事也是这样,我都能看得出来听得出来小姐你确实有傲视天下的才能武艺,却偏偏诸多顾虑,连几句话都不敢说出去,要是换了小主,早把这男者为尊的世间搅得不得安宁了,就是尊主也未必能拦得了她。”
我看着红绡干笑着应了两声走开,心想,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有了几分力气就不安分的人,都是一股直进直出、快意恩仇的性子。我不说不做,不是什么逃避,不是什么懦弱,也不是什么谨慎,而是我对于这个世界始终没有很强的归属感,前世我为了一个理想而死,今生我心底里更加期盼波澜无惊,悠闲自在的小日子,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异世人,完全可以冷眼旁观这个世界,自私得享有自己重生的生命,但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我好像和我自私狭隘的闲适生活越来越远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