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间,这里终于黑的像个地底的世界了,我这才小心的从甬道里摸出来,地煞族人对自己的隐居处十分自信,从早到晚都没什么戒备,我在这个地底村庄中逛了两遍,还是没发现师父的所在,却在地下村庄两边发现了通往地上的通道——他们并不是完全隔绝在地下的。
两处通往地上的顶门都有某种近似于报警的元力禁制,要解开这种禁制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并不想冒险,于是就直接从几个通往地上可以照进阳光的洞口钻了出去。
尽管夜色并不清亮,茂密山林中倚树而搭的三十二间木屋还是被我瞬间印入脑中,每间屋中都有两到三人,而唯独夹在三颗葱郁古槐中间缠满藤草的小阁屋里只有师父一人居住。
这境况比我想的要好的多,我心中一阵欢喜,在密不通路的树丛中几个窜梭就站在师父屋外,就在这瞬间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霎时从头到脚如遇寒冬冰雪一样整个人变的冰凉,依源识所探,我能看到师父恬静安适的睡容,但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半点儿修元者的元息?
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木门里飘逸出刈草的气味,这种驱蚊虫的草摆在师父屋中干什么?修元者岂会被什么蚊虫近身?
简陋的木门并没有任何门栓门锁之类的东西,我轻推一下,门就顺手而开,心中怀着强烈的不安,我一步步走到师父身边,元息颇为放肆的散漫开来,师父却没有任何的警觉。
我手微颤着想要去搭上师父露在薄被之外的手腕察看她体内情况,却几次伸出几次收回,最终我无力的靠床坐倒在地上,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没什么,这也没什么,只要我额前的两种源力能调和了,要帮师父恢复元修也不是什么难事,师父她只是元修被废了,要补救也不难,一点儿都不难……我把其他一些更加让我感到不安的征兆拼命驱除出脑中,一遍遍重复自己强要承认的事,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身边的一丝异动惊动了我,我猛然惊醒,慌忙起身后撤,心中暗骂,我这是怎么了?以往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也绝不可能在这种并不安适的环境下睡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额前忽然莫名其妙的刺痛一下,我后撤支撑身体的右腿竟然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很狼狈的坐倒在地上。
“呵呵,”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传来,我抬头,看到师父已经坐起在床边,披散的长发洒在两肩,在我记忆中依旧明晰的容貌显得清瘦了许多,曾今的一丝年少轻脱也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成熟的素淡,轻翘的嘴边挂着笑意,却看不出其中的欢快,只有一种慈和亲切。
“茉儿?果然长大了不少,五岁能长成你这幅身子的,这世间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我蠕动两下嘴唇说不出话来,师父又笑着说:“我的元脉虽然被毁了,但他毁不了我的源识,你的元息师父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我只感到脑中一阵嗡鸣——果然是这样,尽管我先前拼命的排斥这种想法,但事实终归是事实,师父的元脉被毁了,这不仅意味着师父无法再修元,更意味着师父的身体也会变的病弱,比普通人还要差上很多,元脉要毁容易,要复则比登天还难,即使我现在源力还在,也未必能帮师父治好,我感到心中发颤,怪不得卓浪当初会说“于事无补”!
师父她不是地煞族族长的孙女吗?怎么会、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仰头定定的看着师父,眼角感到温热的液体涌出然后顺着脸颊滑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