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反正闲着也是无聊,苏明贞趁着赵思瑢心情好,有意无意探问着雪晴的事情。
一说起雪晴,赵思瑢更是欢喜,但他记得早上来时苏明贞的嘱咐,在讲完雪晴诸般好处之后,郑重其事说道:“娘子你不用担心,回家后我会当着大家先夸蓝山。其实今日一直是蓝山左右逢源帮衬着我,我才没有出丑,他的确是一心为着我的,以往是我忽视了他的才能。这次大家都夸赞蓝山机灵懂事,说国公府的奴才都有这等本事,好生羡慕我呢。”
苏明贞顺着赵思瑢附和几句,又转回来,旁敲侧击道:“蓝山是咱们府里大管家的儿子,见识自然是别的下人比不了,便是寻常平民小户的公子也不见能如此得体。这样看来夫君觉得雪晴比蓝山还聪明,那他的本事也绝对不普通了?为妻有些想不明白,虽说官奴大多是犯了事的官宦子弟亲眷,但是如雪晴这样聪明的还是少数。他是怎样的来历,夫君可知晓?”
赵思瑢皱眉道:“我小时候生了大病,身体虚弱脑子一直不太灵光,奶奶就让我不必操心那些琐碎事情。我院子里的人该是二管家那里最清楚底细。其实我好奇也曾问过,但二管家说奶奶不让人议论府内官奴过去是怎样的来历。”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规矩呢?”苏明贞困惑道,“难道夫君没有私下里偷偷问过雪晴本人么?他原来姓什么叫什么总可以知道吧?”
赵思瑢也困惑道:“我当然问过他,可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说是在奶奶面前立过毒誓不能讲。他舍了原本的姓名,现在用的名字听说是奶奶给他起的。”
“雪晴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脂粉气,不太适合男子。”苏明贞嘀咕了一句。
赵思瑢认真解释道:“我以前也是这样觉得,还想另起个名字给他。但雪晴说,他的名字取的是‘雪止天晴,阴云散去,阳光照拂,重现生机’的意思。许是寄托了奶奶的一些想法愿望,所以我就没再改。”
“原来是这样。”苏明贞感叹了一句,若有所思道,“夫君,那你是怎么认识雪晴的呢?为妻听说当年官奴都是圈在后边下人杂院做活,六年前大多数都发去了乡下庄上,为何独留雪晴一个在府内?”
赵思瑢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日子我也记不太清。六年前我才十一岁,身体比现在差多了,难得有气力走出屋子玩耍。那天天气特别好,不冷不热的,大夫建议让我出来晒晒太阳。我早听说自家有个大花园,一直没机会去过,就耍赖撒泼,非让人陪我去大花园里逛逛。奶奶心软,耐不住我哀求,就嘱咐管家们用软椅将我抬去了大花园。对了,你还没去过大花园吧?”
苏明贞点头道:“是啊,昨天我只是站在神兵阁上望了望大花园,真是好大一片园子,改日定要仔细逛逛。”
“可不是么。我头一次去都看傻了。进了园子大门。有湖有山。四面都是好看地房子亭子。绿树鲜花环绕。简直是仙境一样。”赵思瑢兴致勃勃道。“我让人将我抬上了最北边地山上。就是英烈园那里。我本想着是站在山顶向下看。就能将满园风景尽收眼底。谁料上了山。偶尔向北看了看。就看到了咱们府内小作坊院子里地情景。那时别地我没注意到。光看见院子里台面上摆着一只五彩地大风筝。有个少年人正为那风筝上色添彩。”
说到这里。赵思瑢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我依稀记得更小地时候。我也有个差不多地五彩大风筝。是爹爹亲手为我做地。我和娘闲来无事就会拿到郊外放飞。后来那风筝不知怎地就不见了。听爹爹说是送了人。我还闹了好几天脾气。所以我看到小作坊院子里地风筝立刻就来了精神。指使管家去作坊那里要风筝。我想着奶奶最疼我。我看上个风筝要过来定然没问题地。
管家下山从后园门直接去了小作坊院。我就在山上眼巴巴看着等着。却见那画风筝地少年像是不肯给地意思。似乎与管家起了争执。我心急想要风筝。就让人将我也抬去了小作坊院子。过去一打听这才晓得原来那风筝是我二哥早定下地。吩咐了懂手艺地管家赶着制作明天就要来拿。而那少年只是帮忙打下手做不得主。我随便使个管家向他要。他哪里敢给?
我自从归家之后。人人都让着我。偏偏一个小小地仆人不听我地话。我就问他叫什么名字是谁管着。想着先拿了风筝。过后再整治他。”
苏明贞心念一动问了一句:“这少年就是雪晴对不对?”
赵思瑢惊讶道:“啊。娘子你真聪明。我才说到这里你就猜到了。没错。他就是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