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样的事!”于忠大怒,咬牙切齿道,“高家是咱们地仇家,顺皇后死了才几天,于晖就将房子卖给了他们家!还有点血性没有?”
于晖是已故于皇后的弟弟,也是于忠的堂弟,放在外任当官,官拜汾州刺史,去年料理完父亲太原郡公于劲的丧事,丁忧还没满制,就将家眷全带出去到汾州上任了。现如今,曾出过无数公侯将相地洛阳于家,早大势已去,善于审时度势地于晖,不愿再身处洛阳官场的是非窝中。
于府的房宅主要是于忠居住,但西花园和后院都是于晖名下的家产。没想到于晖竟然把房子卖给了当朝炙手可热的大司徒高肇。
管家看了看于忠的脸色,强笑道:“二老爷是个聪明人,他这一卖房子,我听说,高肇已经答应了他,下半年要升二老爷做河南尹,也算是个大吏了。”
“没骨气!”于忠嗤之以鼻,“咱们是出过一皇后、四赠公、三领军、二尚书令、三开国公的人家,能希罕一个河南尹?真正白生在咱们家了!这般没见过世面地小家子嘴脸!”
年近六旬地管家嘿然不语,他虽然只是个仆人,但多年来,在于府见过了太多人的升谪沉浮,早品味到了“家世败落”地滋味。
于忠虽然仍是朝中的领军将军,爵秩很高,但却没有什么实权。这个“领军将军”,与他父亲太尉于烈的那个“领军将军”,怎么能同日而语?
据说这次能够官复原职,还是清河王元怿和首领大太监刘腾帮他在宣武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若是再跟高家作对下去,以后啊,不要说官位,就是脑袋瓜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老是怀念以前家业兴隆的场面,又何济于事呢?
想当年,太尉于烈在孝文帝病榻前受命,辅佐宣武帝临朝听政,身列三公,手握天下兵权,一呼百应,一言九鼎,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现在,于忠不过能每三天去军中点一次卯,其余时间和一帮闲官喝喝酒,要不然在佛堂读读经,连门都不大爱出了。
于忠是个**热闹的人,从前没有哪一天不是在喝酒打猎中度过,如今,他却会建起这样一间幽静的佛堂,这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寂寥和痛楚。
这几年,为了跟高家作对,于忠被贬官数次,他早就该吸取教训,跟二老爷学着点韬光养晦,偏偏还这么性如烈火,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老管家心下对于忠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他是于家的忠仆,虽然对主人腹诽几句,还是要一切为于忠设想的。
“外面有个人要见将军。”管家将话题岔开来,“可他用面罩盖着脸,遮遮掩掩的,看起来很神秘。将军,你是见还是不见?”
此人轻车简从,一身黑衣,看起来的确古怪,不过,从他浑身的气度看起来,此人应该是宗室子弟,有种气指颐使的神态。
“哦,这会是谁?”于忠有些纳闷,“他叫什么?”
“他不肯通名。”管家也觉得奇怪,要不是于家如今真的门前冷落车马稀了,他是绝不会向于忠汇报的。
“什么人这样蹊跷?”于忠好奇起来,“叫他进来,就在这里相见。”
“是。”老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