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白花没精打采摇了摇头,没有接受胡绿珠的这番好意,总算开口说了句话:“谢陛下好意,白花……喝不下。”
连他曾经最亲最爱的胡绿珠,都不能让他恢复生气,胡绿珠心下更是恨春柳郡主入骨,这个贱人,她得不到杨白花,就不惜拉着杨白花一起死,要不是杨大眼已经只剩下一口气,胡绿珠真打算逼着杨大眼休妻。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杨曾锋迎了出去,却见四名身穿孝服的荆州亲兵神色凄怆,直奔入杨府,在阶下跪禀道:“大公子,三公子,二公子写了急件来,大帅已于三天前身故了!”
跟着又是一阵车声,却是清河王元怿进来。他脸色沉重,在院子里禀报道:“太后陛下,刚得了消息,荆州刺史杨大眼前日病故,臣已派了齐州刺史元顺前去暂时接任,唯有杨大眼遗下地平南将军大印,还没有人接管,臣请问太后陛下,杨大眼三子当中。宜派谁接管将军印?”
这两个消息竟让杨白花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仰脸望着胡太后,冷笑道:“原来真有天意,我三天前梦见我娘来跟我说,她要向杨大眼索命,要让这个绝情忘义地匹夫为无辜被杀被休地娘以命相殉,原来这是真地,哈哈!”
胡太后见他不悲反笑,倒是心里一惊。
杨白花从不是这样一个冷面冷心的郎君,她喜欢的。也正是他的毫无心机和单纯明朗,这番变化真令她吃惊不小。
“唔,杨白花是杨大眼的世子,就让他去接管平南将军印吧。”胡绿珠摸了摸杨白花的那头乱发,叹息一声,回答元怿。
杨白花兄弟二人到了荆州行营时,那位黑面的齐州刺史元顺,也已经到任。
元顺对杨白花一直不大客气,元顺自己既是宗室子,又是凭真才实学考出来的。表面耿介刚直,内实孤傲狭隘。他只知道杨白花是胡太后地情人,却从没见过杨白花的真实战功,心里又轻鄙杨白花只是一介武夫,所以一向看轻他。
这次杨大眼身故,朝廷必然会选派一位新的荆州刺史。如果当官不过一年的元顺能够顺利接任。那将来进入三公之列,也就不是梦想了。
元顺和杨大眼一样,都是庶出,在王府一向受尽冷眼,这次升任齐州刺史后,兄弟们都改颜相敬,如果能再提拔成荆州刺史,那些从前狗眼看人低的兄弟们。还不得天天跟在他后面低声下气、拍马逢迎?
仅是想到这样一种可能。元顺就觉得心中大慰。
可是杨白花也是荆州刺史之职的有名竞争者,以才华而论。据说杨白花曾被宣武帝亲自封为“大魏第一勇士”,又是将门世子;以亲疏而论,杨白花是胡太后的枕边人,圣恩浩荡;还有最不利的一点就是,杨白花不但是已故荆州刺史杨大眼的世子,而且他自幼生长在秦州、荆州一带,在这里作战多年,又曾带重兵驻扎在淮河地区,对这里非常熟悉。
正在他心烦之际,堂妹元朗儿求见。
元顺当然也不喜欢元朗儿,在他没有当官的那些年,元朗儿地眼中根本就像看不到他似的,是的,她年轻漂亮,又是中山王的掌上明珠,同是亲王之子,他们俩兄妹的境遇相差何止万里。
可现在不同了,穿着一身白色孝服因而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的元朗儿,侧身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哀求般的口气对元顺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想当荆州刺史,妹妹能助你一臂之力,可是你也要帮我对付杨家那三个儿子。”
她的话让元顺精神一振,他知道元朗儿所言不虚,身为杨大眼的遗孀,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地。
“你打算怎么帮我?”元顺见四下无人,不再绷着脸,装出一副清高严正的模样,推心置腹地说道,“听说杨家那三个儿子,个个都不输于杨大眼,要是硬打,我可是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我到荆州才几天,荆州大营的军兵,哪会真的听我号令?”
元朗儿妩媚地一弯唇角:“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大哥,你放心,妹妹有必胜之道,只是事成之后,你的奏章,一定要按我地意思去写。”
“必胜之道?”元顺一扬眉毛,不大相信地质问道,“杨白花兄弟马上就要到了,他是平南将军地世子,名正言顺可执掌帅印,你能拿他怎么办,告他谋反吗?他是胡太后的情人,相守十年,圣眷正浓,又从无野心,谁会相信他要谋反?”
元朗儿款款站起身来,显出了孝服下微微隆起的肚子,她轻抚小腹,冷笑道:“平南将军的大印,可轮不到杨白花来掌管!”
她的声音很轻,可元顺却听得出其中咬牙切齿的滋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