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胖子又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我那是权宜之计。”
他们从下午走到晚上,再从晚上走到半夜,在莘县外呆了一宿,第二天薛胖子拆了他的鞋垫,用里面的两个铜板买了十个馒头,继续上路,朝薛胖子的商号进发。
关于薛胖子鞋垫里塞铜板的事,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唏嘘着像是想起什么事,苏络还想追问,周厮啃着鞋垫味的馒头制止了她,说是每个人都有他不愿提起的往事。薛胖子当即就急了,说你小子那么善解人意干嘛呀,你再问一句我就说了。
其实也没啥,钱是薛胖子的老娘塞进去的,说是儿子做生意,要步步生财,家里条件好了还是坚持亲手给儿子缝鞋垫,不为别的,就为一份情意,薛胖子也只踩着老娘缝的鞋垫才觉得舒服,现在拆了有点感慨。
苏络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煽情这东西人人都会,几百年后有一官员锒铛入狱,宣判死刑前含泪倾诉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彻底解决贫困地区的温饱问题,旁边的狱警听完差点没轮流上去抽他大嘴巴,这厮是因为贪污**犯事的。
肚子里有了馒头,三人的进程明显加快,估计在天黑前就能到达薛胖子商号所在的城镇上,享受温床美食。
苏络说到了市级城市我要报案,万一哪天缴灭川风寨了还能捞点补偿。薛胖子当即附和,又给苏络出主意说咱们多报点,我给你当证人。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听着还有不少人,正当三个人羡慕人家有交通工具的时候,马蹄声缓了下来,四个穿着制服的衙差带住马缰,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是卖油的?”
苏络偷偷问薛胖子,“卖油不犯法吧?”只听说古代不让随便卖盐。
薛胖子也挠头,说没听说啊,难道出了新制度?
见他们这么一犹豫,四官差相互使了个眼色,一人把风,另三人一人一个,抓了他们驮到马背上返回莘县。
没有天理了,卖个油……不对,油都被人抢了,还要抓他们。
苏络一路上几次想开口解释,都被颠簸得说不出话来,周厮与薛胖子也是如此,三个人满眼小星星地重返莘县,见了县太爷和十八个不同程度的胖子,问了话,还没等说自己的油是被抢走的,衙门外的锣鼓就响了起来,县太爷亲热地挽起他们走出去,向莘县人民介绍说这三位就是大破川风寨的功臣,我县将兑现承诺,奖励云云。
三个人都傻了,在他们明白过来之前,怀揣奖励一路赞歌地被送回河南,途中还去了两个小镇做了报告,报告自己是如何智破川风寨的。
没别的,三个人只想感叹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那个倒霉的一串风抢了油、回了寨,大概是对这水泼不灭的油太好奇了,无视苏络小心玩火的警告,不知道怎么弄的就着了,一把火烧得轰轰烈烈,不次于桃源镇那场。
一个转为污点证人的山寨幸存者称,这油是一些人有目的送上山去的,直接导致了山寨瓦解,苏络仔细看了下那个证人,发现他并不在打劫自己的行列中,所以极有可能知道的实情不多,又为了立功,就自己圆了下说辞。
三千两。莘县政府和十八家商号的联合奖励,外加“罪恶克星”牌匾一块,以及莘县政府得知苏络“免费”资助桃源镇五百石粮食后,向朝庭上报请求嘉奖。
悬赏的三千两银子在薛胖子的强烈要求下分为两份,苏络两千两,曾经挺身而出的周崇文一千两,薛胖子无所得,谁让他是路人呢。
喔不对,他也得钱了,苏络把马车钱给他结了。
一夜之间名利双收,苏络半夜睡觉都不塌实,觉得像在做梦。睁眼一看,果然在家里,再伸手到旁边一摸,一个大箱子。那是银子,苏络打算天亮就去存的。
不是梦,苏络坐在床上笑着这叫得意,指着天说老天爷我谢谢你,你这么玩就是想给我一个强壮的心脏吧?正乐着,听见堂屋里有声音,连忙憋住笑声,叫了声:“小绎?”
没有回应,苏络下了地,到堂屋前探进半个身子,又叫一声:“娘?”
此时的堂屋里洒满了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屋内,看那高度绝不是这个时间这个家里应该出现的,苏络惊呼一声刚想撤退,一个重物搭在她肩上,苏络瞄了下,反光的,是刀。顺着刀身看上去,苏络见着一张带着痞气的英俊脸庞,长眉微挑,一副找她算帐的模样。<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