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年,苏青河的头发已有大半变得灰白,苍老得如同五旬老人。
他的眼眸里,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沧桑之痛,整整五世,每一世都遭遇感情背叛和打击,这对他的心神,造成巨大创伤,使他苍老得如此之快。
“青玉,你缔造一世又一世的幻境,无非是要让我冷我心血,让我自己斩断因果,然而你毕竟不是人类,不明白恨得越深也就爱的越深,无数次的背叛,让我心恨欲狂,却也越发体会到那些真情的珍贵。”
不过他这些话,没有让青玉有丝毫波动,这让他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大道无情,接着他的意识很快又在青玉的力量下,进入了下一世。
第五世醒来后苏青河说过,恨得越深,也越明白真情可贵,他还有句话没有说,那就是用情越深,遭受到背叛和打击的时候,痛苦也越深,所以他才会苍老得那么快。
转眼,现实里过去五年,苏青河在幻境里渡过了九世,每一世之间并非紧密衔接,当他渡过一世后,会有短暂的清醒时间,也许这段短暂的时间,是青玉在积蓄力量,为布置下一世幻境做准备。
而苏青河感觉到,越是往后面,青玉布置幻境的时间就越长,同时那个幻境也越浩大,感情的织造越精深,对他打击也越大。第一世后,他清醒了一个时辰,第二世,两个时辰,差不多以此类推,如今第九世渡过,他获得了十八个时辰,也就是一天半的清醒时间。
现在的苏青河,已经不是大半头发灰白,而是满头白发,只有少许几缕灰发残留着。他的眼神,普通人根本不敢去接触,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哀伤,普通人一接触,恐怕就会迷失在其中,耗尽心血而亡。
但是有句话始终没错,自古祸福相依,一次次的重创,带来的好处也是惊人的,经过这九世幻境,苏青河的心境,达到一个可怕地步,即便放到准道王里,也可列入上等。
“青玉的目的,似乎就是要让我变得无情,但若变得无情,真的就能活下去?”苏青河的心境更强,思考的角度也更高了,“若真这么简单,以前的四个万古天骄,就不会全死,这条路,前面必然已有人尝试过,而他们都死了,说明这条路行不通。”
“想想也很正常,如果我真变得无情,那等于入了青玉布下的局,怎么可能活下去,到时我的灵魂本源,只会化成青玉的一部分,而我自己则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但坚持有情之道,真的能走下去么?”
苏青河忍不住叹息,每一次苏醒后,他的心灵都会无比的痛苦,痛苦累计得太多,到现在痛苦已化成一种深入灵魂的疲惫。一世又一世,永远没有停歇,继续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要知道,现在才第五年,而最后一个万古天骄焚天,坚持了二十三年,最后不是一样死掉了。
“而且我似乎已经忘了很多东西了。”青玉的力量,可不会因为他在幻境中,就停止对他的本源抹杀。每一次苏醒,他都会发现,自己的本源丝线,少了一些,记忆中的人,也越来越少。
第十世,苏青河化身一个渔夫,而后大劫降临,毁灭了他所在的渔村,而他则被一名恰好路过的女仙子拯救。女仙子救了他之后就飘然离去,而苏青河则发誓要变强,直到有一天能有实力重新见到女仙子。终于,经历重重磨难,苏青河成为了一名强者,并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女仙子。
不料,女仙子遭恶人暗算,头发变白,危在旦夕,要救她,只有去当世最强大的势力,紫虚宫里获取一颗紫虚丹。为了救女仙子,苏青河混入紫虚宫,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紫虚宫高层认可。在紫虚宫里,他认识了自己的师父,师兄弟。
过了九年,紫虚宫上下已将他视作自己人,对他完全没了戒心,在央求师父,也就是紫虚宫三长老后,他得到看守紫虚阁重地的资格,随后趁机盗走了紫虚丹。
这枚紫虚丹,是给紫虚宫宫主准备的,因为紫虚宫宫主和外敌大战,受了重伤,只有服用紫虚丹才能恢复伤势,震慑八方。结果没想到,紫虚丹被苏青河盗走,紫虚宫宫主重伤不治,陷入沉睡。
失去紫虚宫这一大主力,之后的大战紫虚宫付出代价,三长老悲怒无比,拼命抵挡来进攻紫虚宫的敌人,最后自爆而亡,另外还有五千多弟子身亡。
苏青河也听到紫虚宫的消息,忍着悲痛,将紫虚丹交给女仙子,哪里想到,女仙子得到紫虚丹后,还没有服用就神采奕奕,哪里有半分受伤样子。原来女仙子根本就没有受伤,所谓的受伤,只是利用苏青河,当初女仙子也没想到苏青河会成功,只是随意布了一颗棋子。同时女仙子的身份也大明,是紫虚宫的敌人天魔宫的圣女。
“我若为神,愿一切众生,皆能神灵,愿神灵自然,自然神灵……”苏青河感觉自己心神冰冷,冥冥中有道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但一想到师父因自己的背叛而亡,紫虚宫也死了五千多人,而自己所执着的,只是一个谎言,他仍走上无情之道。
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只想强大自己,先屠天魔宫,再杀女仙子,然后自己自裁以谢天下。他性格极为坚毅,自此潜修一百多年,最终真的做到了,天魔宫满门上下三万多人,全部被他杀的干干净净,令那女仙子后悔得肝肠寸断。最后苏青河带着女仙子,一起来到紫虚宫,当着天下人的面,一起自杀身亡。
这一世,苏青河足足过了三年才醒来,这无疑是他最深刻的一世,哪怕他经历了前面十世,当苏醒那一刻,眼神仍充满痛苦,有些惘然。
“什么是真,什么是虚?”苏青河目光有些飘渺,此刻,他已经感觉出,那些所谓的“幻境”,并非“幻境”那么简单。以他的境界,哪里会被幻境伤的这么深,最后甚至深陷局中,由此可见,他所认为的幻境或许不是幻境,而是青玉缔造出来的真实世界。
“噗。”忽然,苏青河吐了口鲜血,本源深处,有一些丝线,竟在这一刻,嗡的断裂消失。
与此同时,海神星上,一些和苏青河关系还不错的人,如唐安世和谭铮等,记忆里有关苏青河的信息,全部被抹去。
“咳咳……”苏青河剧烈的咳嗽起来,青玉抹杀本源的进程,终于开始涉及到了他的本源深处。但可怕的是,苏青河的心神,在这一次次的幻境中,渐渐变得有些麻木,当这些记忆消失后,他竟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似乎有些适应了。
烛源契约形成的那扇门里,兕对苏青河承受的痛苦,也赶到心悸,但眼眸深处,也有一丝光亮起:“有情至极,便是无情,也许他能坚持的时间,会比我原先想的要长。”
“不过历经整整十世,还没有抹去他心中的情,他的意志,到底有多恐怖,以前四名万古天骄,坚持有情道的,要么是死亡,要么后来也变得无情,但没有一个有这苏青河坚持的长,最长的焚天,也不过才七年,而苏青河,已坚持八年。”
不知不觉间,十三年过去,这次苏醒时,海神星上,雨之宁静叶雨叶雪牧飞闻人晨佐天之和苗大鹏等一批对苏青河更熟悉的人,记忆里也没了有关苏青河的一切,而苏青河记忆里也没了这些人的名字。
十八年后,一颗神秘星球上,两名威严男子坐在一座大殿里,正对坐而谈,忽然他们眉头一皱,感觉自己好像忘了谁。若海神星的人在这里,就能认出他们,这两人正是林顿和郭云澜。
第二十二年,地狱战场中,周绍功和燕十二结伴而行,这一路上,他们杀了不少前来闯荡的其他星球生灵。
“哈哈,周绍功,刚才我杀的人,可是比你多。”燕十二大笑。
周绍功微笑,正要说话,内心蓦地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之感,燕十二则继续道:“话说你那宝贝女婿真了不得,如果不是他开放海神星,让大量其他文明的戒修进入地狱战场,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想要探索到这里根本不可能。”
“女婿?”周绍功内心的悸动之感一闪而逝,闻言皱眉道,“我什么时候有了女婿?”在他记忆中,女儿周微凉一直单身一人,哪里有什么女婿。
燕十二愣了愣,接着也拍了拍头:“我说了你有女婿么?你一定听错了。”他的脑海里,也没了关于苏青河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