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邢莫一震!立即松开了帛颜,转而就去掏枪,却就在他刚把枪拔出来,忽然却觉得自己脑门上一抹凉意,一个冷硬的东西硬邦邦的抵了上来——
是纪金,他快于邢莫,已经三两步跨到了邢莫身后,把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子上。
纪金也不说话,当即探手去,一把就将邢莫从帛颜的身旁给狠狠拽到了一边去,用枪硬逼着他,将他一步一步逼出了帛颜的房间。门外的于太太立即跑进了屋里,紧紧的抱住了缩在床上一角的帛颜。
“没事了,颜儿,没事了。”于太太抱着浑身僵硬不堪地帛颜,喃喃着安抚着她。一面抑制不住的却又是满腹辛酸的哭了起来。……而此刻帛颜地脸上却只有冰霜一般的冷漠,目光里也只有消亡了一切生息地死寂。
沉重的记忆不堪触碰。她又想起了几年前发生的那一次相似的遭遇,一次令她痛彻心扉的遭遇。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一件事。她就不会被迫离开了六安,离开了希源。而如今她地生活也该是两样的吧……可能,她早就做了希源的妻子,为他生了孩子,过着相夫教子的淡定生活……对于如今的她来说,那该是怎样可望却不可及的幸福呀……幸福。为什么总是要离她那样的遥远,渺茫……难道这真的就是她的命数?……
帛颜苍白地脸忽然微微抬起,当目光落在对面墙上挂着的那一幅画上的时候,她地眼泪终于止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客厅里,两个男人正冷沉相对。
“在如今这上海滩,敢这样拿枪顶着老子头地人可没有几个。”邢莫冷沉道。邢莫毕竟是从刀口上添血地日子里走过来的老江湖,即使身处如此境遇之下,被人拿枪指着脑袋,却依然是面不该色。声不颤。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贺爷门下地纪老弟。”邢莫紧接着就道,“早几年。贺爷也是曾指点过我的,算起来。我和纪老弟虽无同门之实。却也是有着同门之宜的!”
“邢爷就是邢爷,纪某有几斤几两。纪某自己心里清楚,还不敢妄自尊大,和邢爷称兄道弟。”纪金却定声道,“今个,也不是有意要来冒犯邢爷,纪某只是对事不对人,邢爷你动别的女人我不管,唯独——”
未等纪金说完,邢莫忽然哈哈一笑,道,“好!小老弟的意思我明白了。小老弟毕竟年轻气盛,英雄多是难过美人关嘛!既然小老弟你喜欢这个女人,那就留给你慢慢受用吧。我邢莫绝不夺人所爱。”
“邢爷就是邢爷,大人自有大气量。”纪金也淡淡笑道,一面,他把手枪从邢莫的脑门子上放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要向邢爷请罪。”纪金紧接着忽然又低声道,“纪某不知道门外那两个人是邢爷的人,刚才误伤了他们。”
邢莫转脸往门外望了一望,即使纪金不说,他也知道,两个看门的要是有点能耐,还轮不到冒犯到他头上。
“怪也该怪他们自己没料!”邢莫厉声道,一面三两步走到门口去,立即看见自己带来的那两个人,不是伤了手,就是伤了腿,居然还被人缴了枪。要是指望这群废物给自己看门护院,恐怕自己早晚要丢了这条命!
邢莫气腾腾的奔了过去,照准一个小子伤腿上的伤口,一脚就狠狠地踹了下去,疼得那小子哇哇哇惨叫不止。邢莫这是把憋在心里的满腔怒气都发泄到了这两个手下身上。门前的纪金看在眼里,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掠过了一丝担虑之色。
发泄了一通之后,邢莫转脸去深看了一眼门前的纪金,随即就带着那两个手下乘车走了。
“纪金……”车上,邢莫嘴边低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浓浓显露出一团杀气。
眼看着邢莫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开车离开之后,纪金的神情中却多出了几分凝重。这个邢莫为人阴险无比,表面上似乎很有气度,其实内里是小肚鸡肠、有仇必报的伪君子。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今天算是和邢莫结下梁子了。
“纪爷……”一旁的钟全忽然低声叫了一声纪金,神情中也满是担忧神色。
纪金一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他低沉说。
转而,纪金忽然略向身后的房门偏了偏脸,迟疑了一下,他转过身,又走进了屋子,直接朝那间卧室走去。
走进卧室里,他却只是朝床上的于帛颜淡淡的看了那么一眼,就撇开了目光。注意到房间里有一把翻倒在地的椅子,他缓步走过去,把那把椅子给重新拎正。转而他又淡淡的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摆设。……他迟疑的逗留在这里,并不想立即离开,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莫名的,她的房间让他觉得温暖。看着属于她的每一样东西,都能给他一种亲切的暖意。……大概就是这种难以言清的感觉,让他迟迟不愿离开。
当注意到一面墙上挂有一幅画,他随即转脚走过去看了看。
这是一幅油画。茶几上,一支白玉瓶子里插着一枝迎春花,一路放焰火似的爆出满枝的金色小花。茶几旁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青灰色的家常袍子,并没有画出他的全部面貌。男人正伸出一只手,将一只竹箫轻轻搁置在茶几上。一片落花悠悠擦过他的手背,正往几面上落去,……
“你可以走了。”
纪金正在细看着那幅油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娇柔却冷漠的女人声音,向他道。<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