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好了陨石运送的目的地,沈贺也算轻松了一些。
孟广成有心安排家中小辈带着沈贺四处逛逛,只是沈贺并没有答应他们的邀请,一个人呆在客房中研究起《玄黄经》来。
这几天以来,但凡有空沈贺就会查询古语,《玄黄经》上面的小篆他也译出大半,加上他原本就认识的一些,通篇读下来已经不是难事。
玄黄为天地之色,又可代指天地,故而这《玄黄经》,又可译作《天地经》。读出来简单,但要理解其中的意思,又要花费些功夫。
但凡心法、功法一类,每个人修行起来都会有专属的系统,故同源而出,感悟不同,所得也不同。但殊途同归,得成者终究也会走上同样的归宿。
就像一个源头出来无数溪流,它们最终的目的都是要汇入大海。不同的是,有的百转千回,有九转十八弯之势;有的浩浩荡荡,一泻千里;有的渐渐枯涸;有的坠入地下,成为暗河……
沈贺要想修炼《玄黄经》,自然要先理解其中的意思,有了感悟之后再行修炼。
“元气否塞,玄黄喷薄,辰星乱逆,阴阳舛错。于是天地发挥,阴阳交激,万物混而同波,玄黄浩其无质。”
有了两百多年先祖们的记忆,理解起《玄黄经》中的意思对沈贺来讲并非难事,真正让他感觉困难的是,《玄黄经》与他所修炼的《长虹贯日》、《神龙九变》、《千机变》,都不相同,就连他记忆中先祖们所谈及的修行理念也都不同,这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修炼之道,究竟会通往哪里,他不知道,就连《玄黄经》上也没有提及。
就好像,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只要他踏上,就只能沿着这条路向无尽的黑暗中摸索,探寻,一直走到茫无尽头的终点。
“先祖所言,血脉流不知归宿;而今我所得《玄黄经》同样茫无尽头,难道我这一生机缘,就要在茫茫无尽之中摸索?”沈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没有尽头的修行理念,一个没有尽头的修行功法,如果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沈贺觉得给他定下这条道路的“天”也真是草率。
“元气否塞,玄黄喷薄,辰星乱逆,阴阳舛错。于是天地发挥,阴阳交激,万物混而同波,玄黄浩其无质。”
这句话乃是《玄黄经》总述,余下种种皆在解释。
“元气否塞,玄黄喷薄。”按照沈贺的理解,指的应该就是气畅血通,正符合他当下的修炼情况。
这一发现让他欣喜不已,如果事实当真如此,那么《玄黄经》无疑是“血脉流”的修行宝典!
“只是下面这一句‘辰星乱逆,阴阳舛错’又是什么意思?应该作何解释呢?”沈贺平静心思,又开始琢磨起这一句来。
现如今他不过是“搬血境”,也就是“玄黄喷薄”之境,而且尚未大成,今后的路还有很远,所以他有很长的时间思考“辰星乱逆,阴阳舛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辰星即为水星,根据王逸注解的《楚辞》上分析,辰星、房星,为东方之宿,苍龙之体也。”沈贺眉头微锁,思量着这段话的意思。
“东方之宿又有‘心宿’之称,水星在心宿之中,心宿又属苍龙七宿的第五宿,故而有苍龙之体的说法。”
“如此说来,搬血境的归结,应在心脏。心脏乃血之极尽,心宿属火,血之极尽,当属心之火!”
“辰星乱逆,指的应该就是以心火炼体,成就苍龙之体!”
按照沈贺的理解,这“苍龙之体”,恐怕就是“炼气流”一道所说的天仙之体!而引心火炼体,其艰难程度,只怕与“炼气流”的渡劫不相上下。
“这么说来,我的修行之道并没有走岔路。”比较了《玄黄经》的修炼之法,沈贺觉得自己的路子并没有走错,反而让他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这对他来说,无疑比获得五百多块陨石还要高兴。
在沈贺的思量之中,已过了凌晨。
从床上下来,身上稍稍活动了身子,便悄悄出了门。
以他的身手,即便对孟家上下不是很了解,也可轻易出入,做到不惊动任何人。
晋中多山,且名山大川不少。孟家老宅所处的位置虽是一座小丘,却来头惊人,因为这是北岳一脉。
五岳之中,恒山名气最小,附近又有武当山、五台山等群山环绕,更加声名不显,不过这里却是道教圣地,更是道教的护国五岳之一,有“塞外第一山”之称。
沈贺兴起,放开脚步,一路上了恒山。恒山主峰高足两千多米,可比东阳山要高得多。站在山巅之上,俯视群山,雄壑之间也涌出一股喷薄之情。
“海纳百川!”
沈贺低喝一声,当即运起吐纳之法,吸收天地灵气为己用。
此事沈贺心胸开放,虽是以“海纳百川”之法,却连东来的紫气也尽数吞纳,效率之高远胜往昔。
两个多小时之后,沈贺感觉自己周身上下已经饱和,这几日以来的消耗也得到了修复,浑身上下无不舒服,心情畅快之极,认不出长啸一声,当真是声震九天。
沈贺只顾着疏放胸中郁闷之气,却忽略了此时正是修士们吞纳天地灵气之时,他这一嗓子不要紧,倒是让不少人注意到了他。
不过沈贺也机警的很,恒山毕竟是道家名山,山中道馆林立,保不齐哪座道馆里就藏着一个老而不死的家伙。自己这一嗓子,气机悠长,声震九霄,自然是瞒不过他。如果现在不赶紧离开,只怕他找上来,自己无法应对。
且沈贺相信,除了道馆之中藏身的老家伙,山林之间保不准还有一些。尤其在见识过了九莲山一脉和神机门一脉的行事准则后,沈贺对他们就不抱任何幻想了。
当然了,还有甘当官府犬牙的“龙组”成员,以及活跃在地下社会的行者,这些人都有可能混迹在任何一处,自己这一嗓子,保不齐被多少人盯上了呢。
小心翼翼地在山上晃了一圈,确定没有被人发现,沈贺这才混入晨练的人群之中,一路小跑的消失在人群之中,然后放开腿脚,赶回孟家。
和沈贺料想的一般无二,他才离开,就有在野的修士闻声赶来,面对空无人迹的山巅,那人也只能徒呼奈何罢了。
除了一些在野的修士,在恒山附近驻扎的“龙组”成员,隐身道馆中的修士,纷纷动起来,揣测是谁这么高调。
这种人中,最高兴的莫过“龙组”的人,因为这一嗓子,让不少他们寻不到的老家伙按耐不住,露出了踪迹来。
既然嗅到了狐狸的臭味,断然没有再让他们逃掉的可能。
沈贺如果知道他这一嗓子让晋中一代的修士遭了秧,心中不知会做何感想。
当然了,这一切都已经和他无关了,当“龙组”的人动手对付那些早已不问世事的修士时,沈贺已经踏上了飞往东阳的飞机。
从飞机上下来,何冲的人已经在出口候着了,见到沈贺,赶忙过来迎接。
“何先生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所以安排我过来接沈先生,他特地嘱咐我和沈先生说声抱歉,如果不是实在脱不开身,就是他过来接沈先生了。”侯飞接过沈贺的背包,边走边解释。
沈贺自然能够理解何冲,再说接机这种小事如果不是他嫌找车太麻烦,根本就不会让何冲找人专门过来一趟。
“这点我明白——孙光亮和娇娇姐怎么样了?”沈贺最担心的还是娇娇姐的情绪,如果她在这时候受到什么刺激,那麻烦就大了。
娇娇姐在新动力搞出的动静,何冲手底下的人哪个不知道她的厉害?又有孙家的少爷陪着,就算本身不引人注目,也会被人盯上。况且侯飞在何冲手下颇受重用,对他们二人的情况更是了解。
沈贺这一问,侯飞立马回道:“娇娇姐的情况很好,并没有搞出什么动静来。孙家少爷倒有些支撑不住了,这两天下来,也的确难为他了。”
“让他吃点苦也没坏处!”在沈贺看来,只要娇娇姐没事就行,至于孙光亮那个惹事精,只要不给搞死,怎么都行。
“先送我回家一趟。事出突然,也没和家里人说就走了,现在他们也好急坏了。”沈贺说道。
侯飞答应一声,沈贺家在哪他也知道,当即驾车直奔沈贺家而去。
回到家之后,沈越也好,胡丽娟也罢,各自去上班,至于沈贺之前担心的“他们急坏了”,却是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这两口子心也太大了吧?”沈贺有些郁闷:儿子彻夜不归,就不知道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