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师兄一直到天黑了才回来当时戏班众人正在餐厅吃饭。他一头汗闯进来站在秦玉楼跟前吱吱唔唔地说:“师傅徒儿打听了一下午问了许多人可他们都说左相府明天好像没什么事。”
秦玉楼的脸沉了下来:“你去了老半天回来就给我这么一句话?”
黄花擦着汗接过师弟端给他的水喝了几口尴尬地陪着笑说:“我一开始在外面打听都说不知道有什么事。后来眼看着天快黑了我急了扯个由头混到里面去找了好几个下人打听他们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没什么事。我就问那为什么要请戏班唱堂会呢?结果人家还很高兴地说又有戏可以看了也就是他们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再后来看那府里的上房开始传饭了这才回来的。”
一听左相家的名号曹娥秀的眼神也变了时而凄楚时而凌厉拿筷子的手虚握着对桌上的饭菜好像完全失去了胃口。众人随着她的视线一起看向窗外朦胧的光影中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依稀可见迎风摇曳的枝叶在暮色中划过一道道朦胧的暗影。秀儿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因为她突然想到了孩子的手臂。
餐厅里一阵静默连秦玉楼都停止了训斥。大家都清楚曹娥秀在想什么没有人敢劝一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可是越沉默曹娥秀越容易胡思乱想。咳咳咳秀儿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说:“师傅左相府可能真没什么事吧。那种人家请个戏班唱堂会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也许早上老爷和太太们坐在一起吃饭某个得宠的小妾说。好久没看戏了明日我们请个戏班回来唱唱吧。于是老爷当场拍板。打一个下人来下个帖子就成了。”
白花也附和道:“是啊师傅既然黄花师兄怎么都打听不到那说明真没什么事至少没大事。不然别说府里的下人外面的人也会知道地。左相府这样煊赫的家族。有一点风吹草动下面的人就会闻风而至送礼地会站满两条街。”
师弟师妹都帮着说项有的则忙着给黄花端来洗脸水添来饭让他洗把脸了赶紧坐下吃饭。
事已至此秦玉楼又能如何?黄花都打听不到了换其他几朵花去更不中只好松口道:“算了。你先坐下吃饭吧。”
看他满腹心事一脸愁容弟子们虽然口里那样劝。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地左相家不比别的地方。那是狼窝虎穴啊。出了岔子谁都承担不起。上次曹娥秀被下药打胎的事还让大家有余悸这回。无缘无故地请戏班去唱堂会不会又要搞什么名堂害班里的谁吧?
汪怜怜嘴快:“上次是害大师姐这次又盯上谁了?”
年纪大的师兄师姐立刻朝汪怜怜瞪过去年纪小地则把目光落到秀儿身上秀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盯上我了?不会吧?”她又没跟阿塔海勾搭也不认识府里的任何人她就是一个跟左相府毫不相干的路人甲。
秦玉楼本来就在为明天的事犯愁了再听到一帮人吓唬秀儿板着脸呵斥道:“瞎说什么?秀儿才来戏班几天什么人都不认得左相府盯一万个也轮不到她!你们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要是把秀儿吓得不敢去了你们谁替她去?左相府明天可是点名要唱《拜月亭》!”
大伙儿都不吭声了秀儿心里反而有些不忍其实她也知道他们都是开玩笑的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担心谁会对付故而笑了笑说:“师傅那我们下乡的事是不是等唱过了堂会再定?后天会动身吗?”
要说她还真盼着下去呢她长到十五岁从没离开过大都。下去巡演固然累但一想到可以看很多地方就很兴奋很期待。
这时候秦玉楼已经吃完了刚放下碗筷立刻就有弟子捧上漱口水和净手的毛巾然后才是淡淡的薄荷茶秦玉楼一边擦手一边说:“明天再看吧今早听一个会看天象地人说明日其实不是出行的好日子有大风大雨。要是这样的话就得再等几天了。”
秀儿抬头看了看窗外并不是非常黑这说明天上有星星不像是要变天地样子啊。
吃完晚饭大伙儿各自回屋秦玉楼喊住秀儿道:“你跟我到我屋里去一下。”
几个师姐向秀儿投来关切的目光但师傅要单独找她训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看着她跟师傅去了。
进屋后秀儿不敢随便坐秦玉楼也没叫她坐自顾自坐下后一开口就问她:“你家我是指你爹还有你死去地爷爷跟左相家地人没什么过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