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嘴里这样答应可是真到了乡下那家就像玩疯了一样根本舍不得走。
那家也热情得过分杀鸡宰羊地款待。杀鸡还说得过去可是夸张到宰一头羊的地步秀儿就有点吃惊了。
不过很快秀儿就理解了东家的举动因为院子里不一会儿就围满了人。名伶珠帘秀突然驾临在这个村庄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一时左邻右舍乃至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看他们扶老携幼个个脸上溢满了兴奋与期待整个村庄像过节一样秀儿惊讶之余也有些感动。
在那么多双殷切期盼的眼睛面前秀儿只好给他们“表示表示”。
不“表示”还好这一“表示”倒把人家的“馋虫”给勾出来了。于是唱了一段又唱一段上午唱了下午接着唱一段一段下去都快唱到天黑了那些人还一幅喂不饱的馋样。
十一看不下去了不管别人怎么瞪眼睛鼓嘴巴硬是把秀儿扯到一边自己站在场中把秀儿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给他们描述了一遍声明自己是特地带她下乡散心休养的不是来搞“下乡慰问演出”。结果观众倒是散去了一些可是又拎来了母鸡、鸡蛋和许多土特产。
秀儿过意不去又撑着唱了两段。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夕照残阳里她清亮婉转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额外动人心魄。唱到动情处观众频频拭泪秀儿想到自己的伤心事亦哽咽难言于是在观众的唏嘘和十一的劝阻中这次“下乡慰问演出”才算告一段落。东家马上过来请吃晚饭。
饭桌上照例是一家人争着给秀儿布菜尤其以坐在身边叫小莲的女孩最殷勤这一点也让秀儿大感意外。
看得出小莲很喜欢十一。秀儿以为她会排斥自己可小莲对她好得不得了简直有点曲意逢迎了一口一声“姐姐”——明明她比秀儿还大一岁。秀儿给村里人清唱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捧着茶杯俨然是秀儿地丫环。有板凳都不敢坐。
吃完饭秀儿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单独和十一相处的机会遂低声催促:“我们快走吧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
“现在又不宵禁。”
“太晚了还是要盘问的再说这里不比城里。城里人多店铺多。晚上也到处点着灯笼的这里晚上黑麻麻的回去路都看不见走。”
“那就甭回去就在这里住一晚上。”
秀儿急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肯带我去就早点说别故意拖着。”
十一脸色一变秀儿以为他要飙了结果。等了半天只等来他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是怕你看了会受不了。”
“没什么受不了的我就是有意逼自己看好让我彻底死心。求求你带我去吧。”
十一站了起来:“你要早这么说。我肯定不会拖的。你想得对逃避不是办法我们这就走。”
匆匆告辞了那一家人驾车人打马急驰。在车上秀儿努力分散自己地注意力好缓解紧张情绪。故而笑着问:“那个小莲也是奇怪。是人都看得出她喜欢你我是你带去的女伴。她理应嫉妒我才对怎么反而巴结得让我浑身不自在?”
“她想做我地女人自然要巴结你了。凡是想跟我的女人都会巴结你。”
“瞎说大富绸缎庄的绿袖小姐就没有啊她就很明显地排斥我。”
“那是她没摆正自己的位置以为凭她肯定要做大房的。”
秀儿没再问下去关于大房二房的词汇一向是她反感地。十一现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是不是看帖木儿这样了她就只能嫁给他所以趁机对她灌输这些?
她承认十一对自己真的很好每次她处在低谷的时候都是十一陪在身边帮她度过难关这次也不例外。可这依然无法让她心平气和地接受大房二房理论。
如果十一认为他和她之间的障碍是帖木儿如今帖木儿的问题不存在了他和她就会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那他就想错了。他们认识在先那时候还没有帖木儿那时候他也求过婚的——在她还不知道这世上有帖木儿这个人之前他就已经向她求过婚了——那时候他们都没有结果了现在只不过又回到了原点。
她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庆幸在失去爱人的这一天至少身边还有他陪伴。她辜负了十一帖木儿又辜负了她难道这就是所谓地轮回所谓的报应?
尘埃落定之后她和十一最终会不会走到一起?她现在还不知道。如果她有一天接受了大房二房说心境也必然会生改变。那时候也许她会成为最雍容淡定的“大房”放下所有的小儿女情怀放下那些恩怨嗔痴。做大房的人当如是。
当远远地听到喜庆地唢呐十一紧张不安地坐在一边不时偷看秀儿的脸色可是她始终表现得很平静最后还是她吩咐关家的马车夫:“陈叔麻烦你先送我回南熏坊。”
十一默默无语一直到她下了车他还坐在车上不肯走。老张看这架势也不好意思关上大门陪着笑说:“十一少爷进来坐一会儿吧现在还早呢。”
哪里还早?明明很晚了。秀儿赶紧出声:“张伯让他回去吧他今天陪我在外面跑了一天还去了乡下骨头都快颠散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咦菊香呢?”
老张笑道:“他把你房里的东西洗完就回去了熬药的事交代给了梁婶好像早就熬好了吧我去叫梁婶给你端过来。”
“谢谢张伯。”把老张打走了。秀儿转头直接对关家地车夫说:“陈叔带你家少爷回去让关伯父和伯母们担心就不好了。”
马车开动后十一还靠在车窗口喊了一声:“秀儿!”
画着大朵芙蓉花地灯笼下十一眼里的关怀和担忧那么真切秀儿终于鼻子一酸忙低下头轻轻说:我没事你要不放心。明天再来看我吧。“
“嗯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